壮阔过往的难得补偿,甚至是自己,何尝不想揭开家族宿命的梦魇?
当决定奔赴东星号时,我们已经将性命当成了赌注,谁又在乎在赌桌上再加点注?
我向陆炳林点了点头,从他手里拿过笔记本,在上面写到:“魏已经造出蜃海,东星号也出现了,他为什么一定要先登上东星号?他要在东星号上找什么?”
尽管陆炳林的面罩遮住了大部分面庞,我还是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了神色的仓惶,似乎他下了很大的决心,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漂流瓶”三个字。
看着这潦草的字迹,我实在猜不出其中的意思,陆炳林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皮夹,放到我的手里,又向我点点头,就招呼自己的人准备去底舱。我一把攥住他的手,在笔记本上又写了一段话。
“背包放在软梯处,任何有价值的发现,都安排人马上放进背包里,大家保重。”
写完后,我把自己的背包放在了软梯旁,只从里面拿出了手电,又向大家指了指敞开的背包。陆炳林向我竖了竖大拇指,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大手一挥,带着他的人向浓雾里的底舱走去。
东星号的甲板此时只能用崎岖难行来形容,原本在金属甲板上铺设着防腐木,大部分破损了,坑洼不平,关键是露出的金属底板也腐蚀严重,很多地方变成了筛子般空洞,从底舱冒上来的寒气顺着孔洞蜿蜒而上,在甲板蔓延开来,像无数猛然有了生命,兴奋翻腾的小蛇。
没有被腐蚀的防腐木上也附着了厚厚的一层沉积物,大部分是珊瑚和贝类,也有少部分的石灰岩,用手掰了掰,非常的坚硬,沉积的年代十分久远,这应该是长期浸泡在水下的结果。再看看东星号桥楼的框架,同样锈迹斑斑,但并没有附着那些沉积物。
焕生向我比划了一下,指着桥楼下部,大约在人小腿上方的位置,桥楼的外壁上有一条手指粗细的灰白色线条。这应该是长期被海水侵泡,盐分大量沉积形成的,看来东星号应该是长时间处在浅海搁浅的状态,海水没过甲板,只露出了桥楼。
我们几个到了桥楼下面,几十米的距离,大约就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每个人都不慎摔倒了几次,甲板上障碍物太多倒在其次,主要是那一身的防辐射服实在是让人不习惯。头盔笨重不说,还将人的视角限制的非常小,向下看时,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双腿,怎么能躲避甲板上的障碍物?几乎是完全靠脚的触觉。摔得多了,大家都自觉的放低了身体重心,手脚并用的反而快了一些。
曹队走在我们几个前面,接近桥楼时已经拧亮了手电。他特意从科考船上找了一个大号聚光手电,在黑夜中,光柱能打出去一公里不散。可手电筒的光柱进入桥楼的舱门时,却好像被黑暗吸收了一般,只剩了一圈圈模糊的光晕。
曹队倒是没有多想,带着小雷就钻进了舱里。这时,我也从刚刚的手忙脚乱中恢复了过来,想起了和陆炳林分开时他说的“漂流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它真的能够解释魏智华一定要上东星号原因?而魏智华又是怎么知道这其中的秘密?还有那个牛皮夹子。
我在桥楼的舱门前停下,倚着门框,稳住身形,把电筒放在一边,拿出那个小皮夹仔细端详起来。焕生见我不动,也好奇的站在我身边,在一侧举着电筒,替我照着亮儿。
皮夹只有巴掌大小,倒是用上好的小牛皮缝出来的,只是这牛皮看上去并不是批量生产的,边缘比较粗糙,缝合的线脚也不够规整,应该是个手工作品。
翻开皮面,里面是一个小本子,纸张有些发黄,看着颇有些时日。第一页用钢笔写了几行字,字迹工整,颇有些笔力,但显然和刚刚陆炳林写下的字迹完全不同。我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上面的内容,一张皱巴巴的薄纸已经掉了出来,立刻吸引了我和焕生的目光。
(自悟修行,不在于诤;若诤先后,即同迷人,不断胜负,却增我法,不离四相。善知识,定、慧犹如何等?犹如灯光,有灯即光,无灯即暗;灯是光之体,光是灯之用,名虽有二,体本同一。此定、慧法,亦复如是。--《六祖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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