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海面上的万倾波涛不知为何,渐渐平复下去,科考船似乎静止不动,周遭的一切忽然变得异常安静,只剩耀眼的闪电偶尔划破夜空。这是一瞬间发生的,但所有人如同心有灵犀般意识到了这反常,纷纷停下手上的工作,愣愣的向外望去。
我注意到,海上那团深紫色的浓雾已经扩散开去,几乎笼罩了前方三分之一的天空云层,浓雾中原本清晰的东星号黑影,开始变得模糊,而且似乎映像的方向也发生了变化,船尾转向了我们,尺寸也变小了一圈,好象驶离我们一般。
“老陆,怎么样?数据有结果了吗?好象情况不大对啊?”魏智华小跑着到了陆炳林的身后,虽然有意压低了声音,但在凝重无声的实验室中,大家还是清晰地听到他话语里的忐忑。
陆炳林并没有抬头,手没有离开键盘,眼睛盯着屏幕,淡淡的说了一句,“魏处,本身收集的数据就不全,沙漠里我们撞了几十次,全凭运气才中了一次,你指望我们一次成功吗?东南方向,大约二十海里左右,大方向不会错,先往那边去,边走我边再计算修正,剩下只有看天意了。”
魏智华拍拍陆炳林的肩膀,又匆匆的返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电话,低声说了起来,似乎是在下达调整方向的命令,又好像是在确定苍龙号潜艇的位置。距离太远,我已经听不太清,正要往那边走几步,手却被焕生一把拽住。
焕生脸色苍白,眼皮下意识的轻微颤动,肌肉显得异常僵硬,他凑到我边上轻声说着,“老常,我虽然不知道东星号到底在哪,但可以肯定,那里很可能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我也明白连陆炳林都说服不了魏智华,我们更没办法。”
“但如果我们弄清楚丁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证明船老大的死和登上东星号有直接关系,还是有可能改变魏智华的计划,我们一定可以找到更稳妥的办法。”
我扭过头朝焕生笑了笑,“焕生,你这么多年来只有这天真的个性没有改。你还记得丁剑跟我们讲的他在东星号桥楼上的发现,那本航海日志?丁剑讲得很祥细,几乎东星号海员最后的记录,他一字一句都记了下来,我不相信丁剑只给我们讲了这件事,所以当时就很奇怪,这么重要的细节,魏智华,陆炳林怎么会忽略掉?”
“现在想,丁剑最早一定给海事局汇报过,魏智华应该知情,曹队他们给丁剑测过慌,也应该知道那些描述是真实的,甚至还去专门调查了船老大的重病的原因,所有这一切都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对于科考船所面对的那团紫雾,大家都是有思想准备的,当然也许不光是思想准备了。”
“我刚刚来这里时经过了底舱,看到了那个庞大的蓄电池阵,但除了蓄电池,舱里面还有不少防辐射的生化服,已经被从集装箱里取了出来。在陆炳林看来,魏智华是个疯子,但在魏智华看来,陆炳林又何尝不是?一个行动派的疯子,一个思想型的疯子,本就是半斤八两。所以我们现在恐怕什么也做不了,我们不可能改变魏智华的计划。”
焕生扭头看了一眼依旧在舱门口抽着烟的曹队,又低声问了一句,“老常,你说曹队知道内情为什么还要拉我们来?而且这里面的危机一句都没告诉我们,这还是我们熟悉的那个曹队吗?”
“焕生,大家应该知道的都只是事件的某个局部,并没有把这些线索系统的连在一起。即使这计划的制定者,魏智华其实对陆炳林的研究方法,特别是当年放弃沙漠科考的内情一无所知。陆炳林呢,虽然明白这其中的风险,却不知道魏智华那台机器的作用。至于曹队,恐怕是了解内情最少的一个,除了调查了渔船上的目击者,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资料。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连追蜃人是什么都不知道。全都是瞎子摸象,能摸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奇迹了。”
“直到昨晚的那台酒,估计几方借着酒兴,把彼此了解的情况都做了一些交流,当然肯定隐瞒了不少核心机密。这些拼图慢慢组合起来,才有了令人不安的推测。只是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反应又各自不同,这才有了早会大家的争执。昨天夜里王胡子摸到了我和曹队的房间,他已经发觉了丁剑的反常,只是从他的认识出发,只能把丁剑归为中了魔障的范畴,认为丁剑被鬼附了身。但我们很幸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