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然后慢慢向元仲华走过来,“倒还不如太原公尚汝真心。”
元仲华蓦然听他把话题扯到了高洋身上,惊得后退几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阿娈上来扶住元仲华。可她也不敢公然反驳皇帝,况且元善见也并没有明白说什么。
高洋这收了笑看着元仲华。他那装出来的满面痴笑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元善见完全不把高洋放在眼里,这时逼近元仲华似笑非笑地道,“既然两相不如意,长公主又何必非要一意孤行?孤今日就把尔赐于太原公做嫡夫人,李氏可居于妾室侍奉公主,想必太原公也是愿意的。”说着他看了一眼高洋。
高洋跪下来叩首,“陛下之赐臣不敢辞。”
元仲华又惊又怒道,“陛下在胡言乱语什么?既便陛下是大魏天子,也不能如此管到别人的家事。难道是陛下神志错乱了吗?”
她看看这屋子门窗紧闭,林兴仁守在门口,想必外面都是他的人。刘桃枝没有跟进来。就算跟进来,一个刘桃枝能有什么用?
此时元仲华才觉得心里悲凉无比。上一次的椒房殿风波之后高澄暴怒之际是说过要将她赠于高洋。难道这真是他的意思?自己的亲兄,又是皇帝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就算是想推辞又如何推辞?
低头看看跪在元善见面前的高洋,完全是一副受恩等待的样子。
阿娈一个奴婢,她这时无力阻拦。若真是惹怒了主子被撵出去,那屋子里可就真的只剩下元仲华一个人了。
阿娈心里急盼刘桃枝能快点回来。这恐怕是唯一的希望了。
元仲华冷笑道,“陛下想说什么,想做什么我阻拦不住。若真是被逼迫不过,也只能陈尸于陛下面前。恕难从陛下之命。”
元善见丝毫不惧,也冷笑道,“长公主这是威胁孤吗?”他又指了指桌子吩咐道,“中常侍,既然长公主自愿求死,孤也不得不成全她。”
林兴仁急不可耐地上前斟酒,将耳觞杯双手捧于元仲华面前笑道,“长公主真要是死其实倒是一举数得的好事。想必公主一死高王倒真能记住公主一辈子不忘了。”他将觞杯高高捧上,转眼已是红了眼圈,换了副悲切表情,哽咽道,“长公主也知道主上处境艰难,殿下若是因不从太原公而死,高王回来自是不能放过太原公,这都与主上无关。主上也实在是无耐。”
想来林兴仁是太急,兴奋地昏了头。
阿娈听得却恐惧极了。她突然伸手来拿林兴仁手里的耳杯,“奴婢来替王妃饮了此酒。”
元仲华听她这么说,急忙一把扯住阿娈。她早就心灰意冷了。兄长不像兄长,夫君不像夫君,她偏又被裹挟其中身不由己。喝了这酒一了百了倒什么烦恼也没有了。唯一牵挂就是菩提,还有阿肃。
元仲华已经夺了耳杯来。
然而谁都没料到,原本跪在地上的高洋突然站起身来,他一把夺过元仲华手中的耳杯,毫不犹疑地立刻举杯一饮而尽。
耳杯里的酒晃洒了不少。元仲华的手指被淋到,有些烧酌的痛。可是她也顾不上了。惊讶地看着高洋。连扶着她的阿娈也惊讶地看着高洋。
而最惊讶的还是元善见,只有他和林兴仁知道,那真的是毒酒。原本这酒是给元仲华准备的。只等元仲华一喝之后毒发身亡,外面立刻便会传出消息:就说太原公高洋将长嫂劫入府中,用强不成就毒杀了高王妃。不仅高洋,就是整个高氏也会因此蒙辱,失去人心。等到高澄回来更不用说是一场内耗巨大的萧墙之祸。
可是……可是……这酒居然被高洋给抢着喝了。元仲华又没死。这样等高澄回来,事情就变成了:皇帝强将高王妃赐给太原公。事不谐要赐死高王妃,结果太原公替死。
元仲华的口肯定是堵不住的。高洋则不管死不死都成了祸患。
元善见顿时沉下脸来,“太原公,汝可知道这是毒酒?”
高洋甩掉手里的耳杯道,“陛下既然早就说明,臣自然知道。”
元善见微微颔首恨恨道,“尔自求死。”
还是林兴仁见机快,一把扯了元善见道,“主上快走。”
事到如今,便不能真等高洋毒发,要赶紧回宫去,然后召宗室入宫商议对策。事已至此,不得不发,容不得再耽误了。
府门外,长史杨单骑而来。
太原公夫人李祖娥也是骑马去的,但回来的时候居然没有比杨快。
连杨的随从也被甩在后面了。
杨刚下马,看到府门口的皇帝仪仗、车驾,他立刻便提着袍子下摆往里面闯去。
恰这时元善见和林兴仁从里面急急而出,身后还跟着几个宦官。
看到元善见神色杨便觉大事不妙。但他尚能镇静下来施礼相见。
元善见看都没看杨一眼便提步而过。
杨见元善见等人风风火火而去,他也赶紧起身往府第深处找去。
问了仆役、奴婢知道高洋在后园,便找了个奴子引路往后园而去。
他来之前为防万一,已经命人去唤太保孙腾、大都督高岳、骠骑将军高归彦在双堂等候。
书斋里,皇帝元善见和中常侍林兴仁一走,高洋立刻吩咐人去备车。
看他神色无恙,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元仲华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太原公真无恙乎?”
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当然也不希望高洋真的此时就死。
高洋这时心里有事,他已经是胸中起伏,反问道,“公主难道希望吾有恙?”他见元仲华已经是面色惨白,发微乱气微喘尚还没平静下来,便道,“殿下若不想有事,就快快回府去。”
元仲华心里真是不解了。
决然转身而去,倒是阿娈回头时看到高洋死死盯着元仲华的背影。唯觉得他面色青得难看。
“殿下!”元仲华走至门口,听到高洋一声大喝。她转过身来。
高洋只是盯着她,并没有走过来。半天才道,“恕侯尼于不能远送。”他又嘱咐一句,“殿下只消在府中等候便是。”
元仲华见他再无话,方转身去了。
高洋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她。
杨进了后园便看到高王妃、长公主元仲华正被奴婢扶着走出来。他心里忍不住叹息。
两个人都来去匆匆,两相里无话,杨默施一礼,公主只看了一眼,便各自而去。
杨愈觉不好,推门闯入那馆内,便看到高洋一口血喷出,身子踉踉跄跄向前扑。他抢上前一把扶住高洋,大唿一声“主公”,已经顾不得那血迹沾染在自己身上。
“长史……”高洋终究还是撑住了。“酒里有毒……”
“主公因何要饮毒酒?”杨痛道。
高洋笑道,“天命有归,毒酒能奈何?”他笑得有点勉强,一定是感受到毒酒发作并不太好受。但心里种自负却不自觉就流露出来。
高洋断断续续把刚才的事简要相述。
这时他不解释杨也明白了。
高洋饮了毒酒便有了废立天子的理由,也必会得到高澄谅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