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前一棵高大的樟木，将枝桠伸到了窗台，遮住了一缕强光。

    师若君身穿一套白底暗花的睡衣，神态安详地坐在窗边沙发上，正低垂着头，一件一件地将旁身边的衣服，折得整整齐齐的。她看起来面色红润，一头梳得整整齐齐的披肩秀发，自然的垂落下来，遮住半边面颊。

    比起之前，她的状态明显要好得多了。

    “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师若君一抬头，眼前出现的是身穿一套露脐牛仔短装，已经好久没有回家的宝钗，她上去脸色萎黄，精神也有些颓废，一头蓬松的短发，随意的耷拉在面部两侧，遮住了大半个脸。

    宝钗手里提着一袋水果，站在门口向屋里张望，直到确信房子里没有其他人，这才抬步走了进来。

    “宝儿，过来。”施若君将手伸向宝钗，她虽然眼神有些泛散，但还是一下子叫出了宝钗的名字。

    “妈，你好了？”泪水滑落腮边，宝钗颤抖着双唇，快步跑过去，将手中的水果，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一转身蹲了下来，搂着妈妈的肩。

    “我一直很好啊！”师若君拿起女儿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突然嘴角一咧，脸上露出孩童般的笑容，拢手俯在宝钗耳边悄悄说道，“月生对我可好了，每天都做好吃的。”

    “是吗？”宝钗一愣，原来妈妈的病还没好，她应该是把冷如海，当成了欧阳月生，看来母亲的记忆还是混乱的，可是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呢，看着母亲此刻开心地笑脸。宝钗叹息了一声，要是能像母亲一样，只记得人家对自己的好，只记得开心的事情，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宝贝，待会儿我留一点给你。”师若君拍拍宝钗的手背。

    “妈，你知不知道，宝儿有很多秘密憋在心里，憋得太难受了。妈，宝儿承认，以前做了很多糊涂的事，从小时候到现在，我一直以为冷如海就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恨他入骨，可是又摆不脱他给予我的父爱，宝儿，经常在内心自我挣扎着，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只有我可以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恨他，或者说作为惩罚，我还可以无节制地，像他索取一切，甚至包括他的生命。

    妈，我以为玉儿是仇人的女儿，我可以对她狠下心来，肆意伤害她，仇恨她，可是我也知道自己的每一次借口，都是那么牵强。当我发现我喜欢的男人，喜欢的却是她时，我以为我找到了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打算把她狠狠地教训一顿，要她亲口对我说这个男人是我的，她不可以靠近他。”说到这里，宝钗已是满面泪痕，“我一直打着仇恨的旗号，折磨的不光是别人，更苦苦折磨着自己。妈，你不知道，那次参加庭审，我其实也去了，只是一直躲在，离他们很远的角落里。我想听结果，又害怕知道结果。我害怕我所有的仇恨都是错的，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我自私狭隘的一个借口。可事实就是事实，他终究不是杀死我父亲的凶手……”

    “什么事，说出来就好了，不要放在心里。”这话是妈妈说的？宝钗心中一震，从母亲的膝盖上抬起头来，却看到施若君脸上也滑下泪来，难道妈妈清醒了？还是她只是有时清醒，有时糊涂。

    “妈，你真的听懂了，是吗？妈，宝儿真的好累。你的宝儿真的对不起玉儿，从小到大，宝儿心里似乎，从来都没有把她当过姐妹，对她忽冷忽热，可是你知道吗？昨晚她竟然救了我，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