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泰取下头顶上的帽子,扇了扇风道:“徐大人,林先生,我手下的将士们习惯于关外苦寒之地,又坐了这么长时间的海船,恐怕要多休息几日才能上阵厮杀!可否将起事的时间稍微推辞一两日?”
林河水与徐鹤城对视了一眼,笑道:“将军请放心,我等已经有了妙计,您麾下的精兵至少可以休息半个月,这可够了?”
“这么长时间?”阿巴泰吓了一跳,原来刘成当时虽然给走海路南下多预留了七八日的时间,却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南下时风向颇为不顺,因此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十多天,这么一来原本给这下南下之军的休息时间便不够了。而刘成的方略如果要成功就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南北同时动,使明军尾不得相顾,而当时又没有电报电话,唯一的办法就是事先制定严密的计划来协调各路军队的行动,确保分布在方圆千余公里的广阔战场上的各军行动协调一致。阿巴泰也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他也不敢多要求,只敢多要个一两天,毕竟以当时的技术条件,就算差个两三天南北的明军也无法通知,也不算失期了。
“无妨!”林河水笑道:“将军应该听过鸿门宴的故事吧?”
八月十五日,中秋,南京,乌衣巷。
明月当空,昔日的王侯贵胄聚居之地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气象,月光洒在房檐墙壁之上,暴露出上面的破损之处。一叶扁舟从不远处的秦淮河上滑过,船上传来一阵激烈的琵琶声,与乌衣巷的僻静残破一衬,更增添了几分寥落。
“好,好,好,好一个十面埋伏,如是果然不愧是女中豪杰,虽不过一具琵琶,却好似有十万甲兵一般!”舟中一名青年士子赞道,只见其看上去不过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容貌俊秀,脸上隐有泪痕,身着青衣,正盘膝坐在一张胡床上,右手拿着一柄玉如意,左手便跪坐着一名十五六岁的绝美少女,正以倾慕的目光看着他。在他对面那边,柳如是刚刚放下琵琶,一旁坐着的陈子龙一边将一块手帕递给柳如是,一边向那士子笑道:“辟疆笑了,秦淮河上有谁不知道若论琵琶当属你身边的宛第一。”
那士子挥了一下玉如意,满不在乎的笑道:“若是别的曲子,宛自然是不差的。可这十面埋伏又名《楚汉》,讲的是垓下之战,韩信以十面埋伏之术击破霸王,迫使其自刎乌江之事。我方才听如是的琵琶曲,开始时觉为两军决战时,声动天地,瓦屋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声、鼓声、剑声、驽声、人马辟易声,俄而无声。久之,有怨而难明者,为楚歌声;凄而壮者,为项王悲歌慷慨之声,别姬声,陷大泽,有追骑声。至乌江。有项王自刎声,余骑蹂践争项王声。使闻者始而奋,既而怒,终而涕泪之无从也。此已近乎道矣,岂是宛所能及的?”
这士子刚刚完,一旁的绝美少女也点了点头,对柳如是道:“夫君的不错,宛本以为自己的琵琶算得上不错了,今日听了柳姐姐的这十面埋伏,才知道天下间有这等神技,还请柳姐姐不吝指点!”
柳如是此时已经擦干净了双手,她显然很喜欢那少女,微微一笑道:“冒公子的不错,其实我也就是这十面埋伏弹得不错,若是弹起其他曲子来便不成了。指点是不敢的,不过话回来,这十面埋伏我倒是有几分心得的!”
原来在舟中这一男一女来历却不,男的姓冒名襄,字辟疆,泰州如皋人氏,明末四大公子之一,他身边的少女姓董名宛,本为秦淮名妓,此时已经被他纳为妾。冒襄与陈子龙两人相交莫逆,他生性风流,平日寓居于南都,出没于秦淮河畔,此番陈子龙和柳如是来南京有事,四人便相约一同夜游秦淮河。董宛当时虽然不过十六岁,但她在琵琶上天分极高,又自得名师传授,技艺非凡,心里也常以此为傲,方才听了柳如是的这十面埋伏,心中佩服之余,也有几分不服气,听柳如是这般,赶忙笑道:“那柳姐姐可否传授一二?”
柳如是见董宛虽然年方稚龄,但美貌绝伦,心中也十分喜爱,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话回来,我这曲子能弹到这种水平倒要感谢那位程二先生!”
“程二先生?莫不是哪位著名的琴师,妹孤陋寡闻倒是未曾听过?”
“哪里!”柳如是见董宛误解了,不由得摇头笑道:“此人对于琵琶一窍不通,是个商人。”
听柳如是这般,冒襄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那这程二先生与这琵琶曲又有何关系?”
“辟疆有所不知,此人买卖做的甚大,还和扬州徐巡抚相交莫逆。一次我受他所邀前往扬州,正好那扬州徐巡抚在城外行猎,我也一同前往,那徐巡抚麾下多塞北胡骑,虽然不过是出外行猎,也以军法布勒士众。行猎之时,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纵横捭阖,宛如沙场之上。我在旁有感而,归来时取琵琶作塞上曲,其麾下壮士以胡笳相和,得此情此景,有感而,才能弹出这《十面埋伏》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方才听如是琵琶里有干戈之声呀!”冒襄回头对董宛笑道:“宛,今日之败非战之罪也呀!”
正谈笑间,突然冒襄感觉到舟身一晃,度好像是减慢了,他微微一愣,对外间高声喊道:“阿成,到哪里了,为何船突然慢下来了?”
“禀告公子!”一名家仆打扮的青年汉子从舱外钻了进来,向冒襄与陈子龙躬身拜了拜:“禀告二位公子,前面就是武定桥,有兵丁把守,不让我们过去?”
“武定桥,那过去不就是旧院了吗?为何会有军兵把守?”冒襄闻言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