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沿着官道而来,两行怯薛军中的火儿赤在两厢护卫着,更是显得雄壮非凡。马车相距长亭还有二十余步远便停了下来,从马车上下来一个青衣老仆,挑开帘幕,下来一个年近五旬的青衣士人,正是杨嗣昌。
“少爷!”杨青看了看站在长亭门口的刘成,低声道:“这刘成好生托大,竟然站在那边等着,也不过来迎接您!”
“呵呵!”杨嗣昌笑了笑:“今时不同往日了,他现在已经是越国公,本朝国公乃是超,他已经位在我之上,倒也不用前来迎我!”
“公爵又如何?”杨青愤愤不平的说道:“您是朝廷首辅,京师里面侯爷、公爷见了您哪个敢这般托大,便是周皇亲、田皇亲也不敢如此。切莫说若无老爷和少爷您的抬爱,他刘成哪里有今日?当真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话不能这么说!”杨嗣昌压低了声音:“那些京师里的勋贵都不过是个空头了,凭着祖宗留下来的禄位混口饭吃的蠹虫,刘成这个国公却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岂是那些公爷、伯爷、侯爷能比的?你看看这两边的仪仗,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壮士,他刘成有这个本钱,倒也有资格让我来这一趟,他肯出城在长亭外迎我,已经是不忘旧恩了!”
杨嗣昌说罢了话,便一甩衣袖,向长亭走去。刘成下了两级台阶,对杨嗣昌躬身行礼道:“恩相远道而来,刘成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国公身荷重任,如何能轻出!”杨嗣昌笑道:“听上次的使臣说你膝盖上有箭伤,不知已经痊愈了没有?”
“箭伤?”刘成一愣旋即笑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阴雨天气还有些隐隐作痛!”
“国公一身关系我大明北疆安危,还请保重呀!”杨嗣昌笑道。
“不敢!”刘成拱了拱手,伸手邀道:“还请恩相上马,随在下入城,在府中已经准备好了便宴,为您洗尘!”
杨嗣昌随刘成进了城,来到永福宫中,刘成在凤凰楼上已经准备好了酒宴,分宾主坐下后杨嗣昌看了看四周,眉头微皱:“这里想必就是当初虏酋的宫室吧?”
“不错,这里便是凤凰楼,当初便是东虏贵胄们商议政事的地方!”
杨嗣昌脸色微沉,沉吟了片刻后沉声道:“刘国公,你是先父旧部,与我可算是世交了。我便说一句托大的话,此地非人臣可居,还是早些退出此地,封闭门户,以待朝廷天使的好!”
刘成闻言一愣,旋即笑道:“恩相说出这等话来,当真是把刘成当成自家人了,不管如何,刘成这里先谢过了!”他向杨嗣昌欠了欠身子:“只是刘成在塞外呆的久了,身边多是胡人,身上也沾了不少胡人的习惯。在塞外胡人之中,只要是打了胜仗,莫说是宫室房屋,便是妻子儿女也为胜者所有。在下既然打败了皇太极,收其部众,自然这盛京城便是我的囊中之物,何况区区一座永福宫呢?”
“你——”杨嗣昌闻言大怒,但他还是强自压下心中的怒气,沉声道:“你此言甚为忤逆,岂可出于人臣之口?我与你是累世之交,实不希望你落得个没下场,今日便只当没有听到了!”
“哈哈哈哈!”刘成突然大笑起来:“杨公,令尊实有大恩于我,你也有恩于我。我无以报之,这样吧,只要此番回去后你致仕还乡,他日我定分疆裂土,富贵百代相报,如何?”
“刘成!”杨嗣昌脸上泛出一丝冷笑:“你以为我杨弱是这等贪恋富贵之人吗?我这次来本想你与我回京,让你助我一臂之力,中兴大明的,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你了,先父也看错你了!”
“中兴大明?“刘成仿佛听到什么最可笑的事情一般,大笑起来:“杨公,你也是聪明人,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世间万物都是有寿数的,王朝也是一般,古往今来岂有过三百年之王朝?寿数到了,尤其是人力所能扭转的?我劝您一句话,回到京师之后,便向天子称病请辞,回乡静养,这才是全身之道,不然必有杀身之祸!”
“听你这般说,让我知道了这么多,还会放我回京师去?你就不怕我禀明圣上,出师将你剿灭?”
“为何不放你回去?”刘成笑道:“我在辽东这番举动,天下人只要不是瞎子的,自然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再说我方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大明已经寿数到了,杨公你就算是诸葛孔明复生也又能做什么?反倒会害了自己。我又何必恩将仇报,做出这等让天下人耻笑的事情呢?”
杨嗣昌看了看刘成的脸色,确认对方是真心实意,脸色微变,虽然他不太相信刘成方才说的什么大明寿数尽了的话,但对方那种极度的自信还是深深的影响了他,何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刘成的才具,想了想冷声道:“你依仗的无非是麾下的精兵强将,不过我大明百姓亿兆,如何没有豪杰与你抗衡?”
“纵有豪杰又岂有用他的人?杨公,看在令尊的份上,我劝您一句话,回京师后你什么都别做,大明还能多活几年,若是想要有所作为,不但害了你自己,反倒减了大明的寿数!”说到这里,刘成便轻击了两下手掌,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来人,上酒菜歌舞,与杨公共谋一醉!”
随着刘成的击掌声,从屏风后面鱼贯走出歌姬婢女来,流水般送上酒菜,歌舞乐曲立刻在楼上响起。刘成也立刻变成了一个好客的主人,向杨嗣昌介绍各色菜肴美酒。杨嗣昌几次出言试探,想要问出点什么来,可是刘成只是不理,倒是真的如他方才说的那样不再谈那些事情了。几次三番后杨嗣昌也只得作罢,尝起酒肴歌舞来,他本是世家公子出身,对这些声色享受鉴颇精,此时稍一尝便发现虽然及不上本朝士大夫那么精妙,但粗犷豪放却有过之。他心中本有心事,不由得多饮了几杯,不一会儿便醉了。
克里斯韦伯说
感冒已经好一些了,多谢诸位友的关心,春天天气变化无常,大家也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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