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不是都护府右副将吗?”哈里勇十分惊愕地看着邹百川。
终晋边军,营将以上的主官,他们突厥人岂有不认识的?
“没错,他就是都护府原右副将吴配繁,现被解职押回老家,住在伊州城东五十余里开外的吴村。”邹百川补充道。
“一个右副将,以曹府手段,又在伊州境内,不就像碾碎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何必舍近求远,让我的武士去办这事?”
哈里勇疑惑道。
他深怕这是个陷阱。
邹百川听罢十分不悦,他冷哼道:
“将军,你问得也太多了吧!邹某可要告诉你,要想安全运走这批军火,你就必须将这个吴配繁,连同他的家人一起毁尸灭迹,不能有一个活人存在。”
哈里勇一惊,“邹大人意思是要灭了右副将的全家?”
邹百川愠怒地斜乜对方一眼,冷笑着不再言语。
“大人就不怕事后,有人去告发你?”哈里勇咧嘴道。
他气不过,意在扳回点憋屈的颜面。
“告发?”
邹百川站起身来怒喷道:
“你以为就凭你们虎师,能横扫东部?告诉你,没有我的军械支撑,到了明年开春,你们就会被郭威联军打败。回去问一下你的可几殿下,他头一个想砍的,就是你。”
哈里勇听罢,脸色骤变。
贺鲁可几的脾性,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这个太子爷是凶残无情的人。
他猛的一跺脚,蹙眉瞪眼道:
“好吧邹大人,你且给我两天准备,后天傍晚再见。”
说完,哈里勇连招呼也不打,气急败坏地离开。
回到仓库外面,他带着手下武士们悻悻而去。
这时,藏在暗处观察的曹治平,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他对着邹百川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这一招借刀杀人之计绝妙,这事咱们便没有半点牵涉。”
邹百川手抚长须,微眯的眼眸里闪烁着灼灼寒芒,“六公子谬赞,吴配繁这个匹夫,他是自寻死路。”
原来,吴配繁那晚铩羽而归,半身不遂地被抬回家中,监视居住。
但他并没有认真反思,这次失败的根本原因,一味地认为这次失利,主要是雷玉涛投靠曹治平所致。
他决心破釜沉舟,彻底跟曹府摊牌。
他卧床十数日,在当地郎中特制草药敷贴之后,身体稍微能动弹一下了。
他卧在床榻上,十分吃力地写了诉状一封,交由长子带着,让其悄然南出伊州,前往瓜州敦煌城。
他已听说,大司马郭威率大军前往西域征战,敦煌是大军必经之地。
可悲的是,长子才离开村子没几里路,就被刘周武手下的近卫给秘密拿下。
从他身上搜出一封投诉状。
这让曹治平和邹百川两人都火冒三丈,临时起了灭口的歹心。
“在郭威到达之前,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两人咬牙切齿的商议着方案。
借用西突厥武士,是邹百川提出的方案。
……
伊州城东郊的吴村。
午夜。
除了天上的星星,还在巴眨着眼睛之外,吴村里是一片漆黑。
就连野狗也回到狗窝,或者趴到墙角,闭上了眼睛。
村里的人,每日天蒙蒙亮就起,自然也便睡得早。
整个吴村,除了吴家大院之外,已经没有人家还亮着灯火。
吴家大院,是吴配繁的本家所在,父母亲及其几个兄弟,妻子儿女等二十余口人,都住在这个大院里。
他本人从军三十年,从少年一直做到鹰牙将军,饷银或在外捞到的一点油水,他如数拿回了家。
近十余年积攒,才有了现在的吴家大院,像模像样的,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想当年,他的父辈可是充军来的囚徒,一贫如洗。
村里面的人也都很羡慕,以他为荣。
吴配繁此人虽是个武夫粗人,但勤于苦学苦练,做到笨鸟先飞。
他醉心于功名,不近女色。
在伊州城里没有其它宅院,更没有金屋藏娇,平时里就在神武兵营歇息,隔三差五的回家。
从兵营到吴村,也就五十来里路,骑马奔跑一炷香的功夫。
那天晚上四十军棍被打的皮开肉裂,半死不活的昏迷着,还是其堂弟吴配芝,雇佣马车将其拖回了家。
全家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傻了,哭哭啼啼。
他老父亲当年是囚卒,明白军棍的滋味。
他请来了当地的一位乡间名医,用跌打损伤的特制草药,为儿子敷药疗伤。好在吴配繁行武出身,身体硬朗结实,皮糙肉厚的,内体倒并无大碍。
过了十数日,伤口稍微不那么疼痛了,他就想到自己如何去申诉。
骨子里,他就是个有勇无谋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