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帅目光扫过,道:“这玩意儿……果真能补天?”
真正的人皇鼎,是用天皇的头骨铸造,方能承载不周山神土,还是人皇以身投炉,方才补天成功。孟帅可以理解,这个鼎炉是眼前这位人皇铸造的,为的也是补天。可是现在哪还有天皇之骨为材料?没有材料,这代也比不上上一代人皇,又有什么能力,什么资格来补天?
人皇道:“我为了补天所消耗的力量,做的准备,不是你能想象的。这是我的人皇鼎。为了它,我牺牲了血脉,牺牲了力量,也牺牲了一半的不周山。除了它之外,世上再无补天的希望。”
孟帅微微摇头,似乎还在怀疑。
人皇道:“我知道你还不信任,但世上再没有更好的鼎了。鼎已如此,如果你还想补天,只好在材料上加筹码——土,还是五色土。我用神兽的血脉炼过几百遍,为此我的孩子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现在,还能增加的筹码是什么?”
“只有天帝。”
人皇继续道:“天帝无法和我母亲相比——人皇是先天的神祗,火种的初始,而天帝只是一个可笑的乌龟……”
孟帅打断了她,道:“天帝的本体,是封印。承载封印的血肉只是载体,没有任何意义。至于封印怎么样,大概就是神永远无法掌握的存在。”
人皇感到莫名的烦躁,道:“既然如此,岂不更加责无旁贷?天皇留下天帝神印,恐怕就用在今日。补天要成,非天帝不可。现在我问你,谁是天帝?”
孟帅道:“谁都可以,也可以是你。”
人皇道:“你想栽给我么?怕你没这个本事。我也想让你当,但你自然不肯。我可以逼迫你,但是……”
她回过头,看向天际,那一抹天漏的伤痕如此清晰,似乎比之前又扩大了不少。她心中突然一紧。这几千年来,她抬头低头,都看得到那道漏洞。无论多么狰狞可怖的伤口,看这么多年也不觉得可怕了。她有时只会欣赏那雷光的璀璨,只有低下头静静思考时,才会深感朝不保夕的恐惧。
然而,就在刚才,她看到那道痕迹,心莫名的急跳了几拍——不知是否她的错觉,感到天空的痕迹不一样了。
原本整整齐齐的裂口不知何时,在边缘出现了细小的裂缝,那些裂缝即使以她的眼力看去,也细如蛛丝。然而就是这些裂纹,已经向各处蔓延,甚至回头往反方向看,还算完整的青天,也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裂丝。
天空就像一面裂成了千百片的镜子,早已到了临界点,只等何时最后一击。那是真是一溃千里,无药可救了。
人皇子一阵恍惚,她不知道是因为平时疏于观察,以至于天已经不知不觉的坏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今天有大事,这是天的预兆?
若是早已如此,那固然令人恐惧,若是今天才如此,就更加可怕了。一日之内败坏如此,那么真正的崩溃,是否也在转眼之间?
她带着一腔心事转回头,保持着高姿态,道:“但我以大事为重。你既然继承天皇的封印,也继承了天皇的责任,是不是应该为补天做一些贡献?”
孟帅道:“你说让我册封一个天地,扔进炉子里?若这样也能成功,那补天还真是随便。”
人皇道:“并不是随便,是天皇留下的神谕,理当如此。你觉得简单,是因为天皇神通广大,他给你留下了足够的遗产,让你能这样简单的获取功勋。”
孟帅道:“也有道理。然而我若是不在,天帝也不诞生,你要怎么办?”
人皇道:“天帝不在,还有诸神呢。”
孟帅想起了那八个傀儡一样的神,道:“那些诸神也算?怪不得你对天帝有信心。比起那些,天帝好歹还是活的。”
然而人皇真的相信么?相信那八个玩偶能代替天帝成为补天的药引?若是不能,人皇究竟有什么底牌呢?
孟帅深深地看着人皇一眼,并没有多问。人皇也不多说,道:“那八个家伙在你手上么?拿出来,一会儿先填进去,天帝的压力不就小了么?”
孟帅道:“都填进去了,世界谁来引导?日月星辰风雨雷电谁来主宰?”
人皇道:“你考虑的真不少啊。难道已经把自己当天皇,在设立朝班职司了么?”
孟帅低头一笑,道:“是啊,我想的太多了。好吧,不管谁来做天帝,你要和我联手补天?也好。至少现在我们可以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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