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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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1信念对人的行为有时很少影响

    前后一贯的人是极其少有的。只有在人的信念符合于他的性格、他的**和利益时,这些信念才会影响他的行为。正如我们从日常经验中所知道的,宗教信念造成许多恶,却很少产生善;这些信念之所以有害,是因为它们经常姑息暴君、野心家、狂信者和神甫的**;它们之所以毫无益处,因为它们不能抵抗绝大多数人的自然的迫切的兴趣和利益。如果一个人的宗教信念违反他的强烈的**,他总是要抛弃自己的这些信念;那时即使这个人不是无神论者,也完全会像任何一个无神论者一样地行动。

    如果我们想根据人的行为判断他的信念或者根据人的信念判断他的行为,我们就永远有犯错误的危险。极端信仰宗教的人,尽管自己野蛮的宗教教理如何反社会如何残酷,有时也会表现得十分仁爱、宽容和稳健;在这种情况下,宗教教理显然是和他的性格背道而驰的。某一个轻薄汉、淫佚者、伪善者、通奸者或骗子手偶尔也会说出极其高尚的道德信念。而为什么他不把这些信念付诸实践呢?因为他的性格、他的利益、他的习惯同他那些冠冕堂皇的抽象理想绝不相容。被许多人奉为神圣的、严峻的基督教道德原则,对于那些向别人宣传这种道德的人的行为原来只有十分微弱的影响。难道他们每天不是肯定地对我们说,我们应当遵循他们的教导,而不要过问他们的行为么?

    宗教卫士们最习惯于把不信宗教的人称做坏人。许多不信宗教的人没有道德,自然是完全可能的;但是他们之所以没有道德是由于他们的性格,而不是由于信念。他们的行为和信念之间有什么联系呢?难道没有道德的人不能成为很好的医生、建筑师、几何学家、逻辑学家、形而上学者、思想家么?行为无可指摘的人可能在许多事务上完全无知,也可能不善于思想。当问题涉及真理时,谁发现了真理对我们是没有关系的。我们不要根据人的信念判断人,也不要根据信奉这些信念的人来判断信念;请根据人的事业判断人,根据这些事业在何种程度上符合于经验、理性和人类的利益来判断人的信念吧。

    182理性使人站到不信神和无神论的立场上来,因为宗教是极其荒谬的,而神甫们的上帝则是一种阴险恶毒的存在物

    任何进行思考的人必然会达到不信神,因为理性向他证明,神学只不过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幽灵,宗教违反健全思想的全部原则和伪造人类的全部认识。思想健全的人之所以变成无神论者,因为他深信,宗教不但不会使人幸福,而且会成为人类所遭受的一切最大的动荡和经常的灾难的主要根源。追求幸福和安宁的人,只要对宗教有了明白的认识,就会否定它,并且会承认,一生一世胆战心惊地害怕那些为恫吓神经衰弱的妇女和儿童而创造的幽灵,不但是令人厌倦的,而且也是无益的。

    的确,根本忽视理性的任何论据的淫佚者有时也会达到不信神;但是道德高深的人有十分正当的理由批评宗教和摆脱宗教的羁绊。宗教的威吓无力使坏人除去根深蒂固的恶习,而是摧残、折磨和压制脆弱的灵魂。英勇卓越的人很快就会抛掉他们暂时被迫忍受的羁绊。胆小怕事的人则一生一世在这种羁绊下过着可怜的生活,和在经常的恐惧中日形衰老,他们永远都受到毒害他们生活的种种怀疑和犹豫的压迫。

    神甫们把上帝变成了一种十分阴险恶毒,令人憎恶和狰狞可怕的存在物,以致世界上很少有人不会衷心希望这个上帝根本不存在。经常感到恐惧的生活能不能是幸福的呢?虔信者和所有崇拜残酷的上帝的人啊!承认你们敌视上帝吧,承认你们希望它不存在吧。如果一想到这个统治者就使人痛苦,难道可以不希望它不存在或者会消灭么?神甫们用来创造上帝形象的那些忧郁情调就是如此,这个形象使人感到愤慨,引起敌视上帝的情绪和产生抛弃任何关于上帝的思想的愿望。

    183唯有恐惧才会使人们变成信教的人和有神论者

    如果说恐惧创造了神灵,则也只有恐惧才支持着神灵对凡人头脑的统治;从远古以来,人们都习惯于在听到神的名字时就吓得发抖,竟使这个神灵在他们眼里变成了一种可怖的幽灵,一种稻草人,一种折磨他们,使他们丧失控制自己的勇气和力量的恐惧之物。他们总是担心:一旦他们不再害怕这个不可见的幽灵,他们立即就会受到它的伤害。虔信者过于害怕自己的上帝,所以不可能衷心地爱它;他们在上帝面前奴颜婢膝,所以不能摆脱它的控制,他们宁愿阿谀它,而且即使陷于自欺,也得要使自己相信,他们归根到底是爱上帝的。他是在被迫之下才是有德行的。虔信者之爱上帝犹如奴隶之效忠暴君,不过是被迫地和伪善地承认强力罢了,内心是绝对不同情的。

    184我们是否能够和应当不应当爱上帝?

    基督教神学家们把自己的上帝变成了一种很不可爱的存在物,所以他们有些人决定不让自己承担义务,以致因此而被自己的比较涵蓄的同伴革除教籍。比方圣托马斯断定,对上帝的爱是在人开始利用自己的理性的那个年龄产生的。耶稣会教徒西尔蒙德则反对说,这种爱还太早了。另一个耶稣会教徒瓦斯凯兹坚决地说,临死的时候爱上帝就够了。较不驯良的古尔达多则说,一个人一年应该爱一次上帝;亨里凯兹宽容到允许五年一次地爱上帝;索图斯同意星期天爱上帝。西尔蒙德问道:为什么要中断呢?接着他补充说,苏阿列兹建议偶尔地爱上帝。然则在什么时候呢?对于这个问题,他让我们自己去判断;这是西尔蒙德所不知道的。他说,因为既然连如此博学的神学家都不知道这个问题,谁还会知道呢?……同一个西尔蒙德继续宣称,上帝不会命令我们对它抱热烈的爱情,也不会答应在我们把我们的心交给它的时候拯救我们;我们只要实行了上帝的训诫,就算是听了上帝的话,并且用真正的爱情爱过了上帝;上帝也只要求我们有这种态度;同时它不会命令爱它,而只是命令不要敌视它。这种教理在冉森派信徒看来是亵渎的、讨厌的邪说;他们把自己的上帝描写得如此正颜厉色,面目可憎,所以这个上帝比他们的对头耶稣会教徒的上帝更不可爱;耶稣会教徒为了招致最大数量的拥护者,立意给上帝加上种种甚至能够使最缺德的人得到鼓舞的品质。由此可见,对于基督教徒说来,最迫切的问题,即关于是否必须爱上帝的问题,过去就是这样明显。在基督教教会牧师中间也有这样一些人,他们劝人全心全意地爱上帝,尽管它非常严峻;另一些人,如神甫但尼耶尔,认为赤心爱上帝是基督教全部美德中最英勇的美德,但不是弱小的人所能达到的。然而耶稣会教徒宾铁罗走得更远,他断定,新同盟的一个特权就是摆脱爱上帝的难受的束缚而获得解放。①

    ①参阅《各大主教管区来信的辩解》(apologiedeslettersprovinciales),第Ⅱ卷。——著者注

    185关于上帝和宗教的种种矛盾观念证明,无论上帝或宗教都不过是人类想像的产物而已

    一个人的性格永远预先决定着他的上帝的属性;每一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模样来创造上帝。追求享受和娱乐的乐天者不能设想上帝是严峻的和记仇的;他的上帝应当是宽厚的,很容易谈得来的。严酷无情、忧郁不欢、动辄发怒、喜欢挑剔的人需要一个会引起恐惧和惊慌心理的上帝;在这种人看来,凡是认为上帝是善良和宽容的化身的人都是坏的。邪说、纷争、分裂都是必不可免的现象。所有的人都是依各自的方式创造的,他们彼此之间不能分毫毕肖;他们怎么能够同样地对待只存在于他们自己的想像中的幽灵呢?

    在神职人员中间不断产生的、残酷而且永无休止的辩论,不可能使他们得到人们的信任,并用公正的眼光看待这些辩论。当你看到神甫们自己对于他们向人们宣传的那些原则从来不能取得一致意见的时候,怎么能不陷入完全不信神的地步呢?如果神职人员自己对上帝都持最不一致的和矛盾的意见,怎么不会对上帝的存在产生怀疑呢?既然任何关于上帝的思想都是一团极不相容的矛盾,最后怎么不会把这些思想加以抛弃呢?如果神甫们经常彼此采取敌对态度,互相指摘对方是不敬神的人和异教徒,仅仅因为他们全都按照各自的方式理解他们向世界宣布的那些所谓真理而互相屠杀和残酷迫害,我们怎么能够信赖他们呢?

    186上帝的存在——一切宗教的基础——任何时候都还没有被证明过

    一切宗教都以上帝的存在为基础。但是这个重要的真理迄今还没有被证明过;我所谓证明不仅是说可以使不信宗教的人相信,而且还得要能够使神学家本人满意。历来都有一些思想家在替这个最有利于人类的真理寻找新而又新的证明。所有这些沉思和证据产生了怎样的结果呢?这些思想家翻来复去还是不能使问题得到解决;他们什么也没有证明过,却几乎永远引起了自己同行们的非难,这些同行责备他们没有真诚老实地对待这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187只能责备神甫自私,不能责备不信神的人自私

    保卫宗教的人每天都对我们肯定说,不信神是由于人有**。按照他们的说法:“人们之变成无神论者是由于虚荣心和出人头地的**;而且他们之所以企图从头脑中驱逐关于上帝的思想,只是因为他们作贼心虚,害怕上帝严峻的审判。”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使人们走向无神论,关键在于他们是否找到了真理。没有一定的动机谁都不会有行动;所以我们首先要弄清楚论据,然后再来考察动机,再来考察这些动机是否比把虔信者交给丝毫不值得信任的牧师去支配的那一切动机更不合乎规律和更不合理。

    看吧,可敬的神甫们,你们硬说,**产生无神论;你们认为,无神论者之拒绝宗教不是出于自私的考虑,就是为了迎合自己的不良倾向;你们硬说,他们之推翻你们的神灵只是因为他们害怕神灵的愤怒。好的!但是难道你们这些保卫宗教和宗教的一切虚幻教条的人真是那么反对**和自私吗?是谁从神甫们如此热情地为之奔走呼号的宗教中取得收入呢?正是神甫自己。宗教使谁得到权力、威信、尊荣、财富呢?还是神甫。谁到处同理性、科学、真理、哲学进行战争,并且引诱各国的君主和人民离开它们呢?仍然是那些神甫。地上有谁从人们的愚昧无知和他们的荒谬偏见中取得利益呢?神甫。这样看来,神甫们,你们受到奖励,你们受到尊敬,以及你们受到报酬,都是因为你们会欺骗人们;所以你们不得不惩罚所有企图叫人们睁开眼睛看清你们的骗局的人。你们收入的来源是人们的狂妄,你们接受馈赠和贿赂;而等待着向人类宣布最有益最必需的真理的人们的则只是镣铐、刑讯和篝火。让人类来作判断吧!

    188骄傲、狂妄自大和腐化在更大的程度上是神甫所固有的,而不是无神论者和不信神的人所固有的

    骄傲和狂妄自大过去和未来始终主要是僧侣固有的恶德。如果神甫们认为他们的权柄是上天赋予的,他们个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他们是至高者的使节和仆人,还有什么东西能比神甫的野心更使人变得傲慢和爱虚荣呢?难道经常培植这些信念的不是各国人民的轻信,君主给予神甫的尊荣和种种恩典,以及僧侣所享受的那一切特惠条件、优待和特权么?任何一个国家里的普通人民对待自己的、被奉为神灵代表的教会牧师的态度比对待地上的、被认为是通常人的统治者的态度都要忠心耿耿得多。任何一个乡村神甫在自己教区的教民中间比地主或法官更有大得多的影响力量。信仰基督教的神甫认为自己是比国王或皇帝都要高贵得多的人物。当一个西班牙的高等贵族没有那么客气地对待一个僧侣时,这个僧侣就傲慢地声称:“您要学会尊重人,要知道他每天都在同您的上帝打交道,您的女王也要对他鞠躬。”

    既然如此,神甫们有没有权利责备不信神的人骄傲呢?他们能不能吹嘘自己特别谦逊和十分温良呢?他们的职业的根本目的就在于希望对民众进行统治,这还不明显么?如果神职人员果真是谦逊的,难道他们会表现出如此渴求高位的愿望么?难道他们会因为稍不如意就怒气冲冲么?难道他们会如此残酷无情地对付所有和他们意见相左的人么?难道科学没有教导我们,要十分谦逊地理解到,获得真理谈何容易么?除了极端傲慢以外,还有什么别的**能够使人们变成如此残酷和爱记仇、如此没有宽容精神和同情心的生物呢?如果狂妄自大控制着一大批一大批的民族,并且迫使他们为争夺统治地位或者为保卫某些毫无意义的主观猜测而大量流血牺牲,那么有什么东西可以比得上这种狂妄自大呢?

    神学家啊,你们硬说,只有狂妄自大才使人们变成无神论者;让他们去认识你们的上帝吧;把你们上帝的本质告诉他们吧;不过请用可以理解的语言同他们谈话;请使用合理的论据,请报道可能发生的和不悖理的事情。如果你们无法满足所有这些要求;如果你们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十分明显地和令人信服地证明上帝的存在;如果根据你们自己的承认,这个上帝的本质对于你们也像对于其他凡人一样不可理解,——那么,请不要责备人们,说他们不同意他们既无法理解、也不能使之符合理性法则的那个东西可能存在;请不要把那些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无知的人叫做狂妄自大的人;请不要责备对不可调和的矛盾不能熟视无睹的人是丧失理智;请记住,哪怕一生只记住一次也好,煽动各国人民和君主的怒火来反对那些不同意你们的上帝(关于这个上帝连你们自己也没有丝毫观念)信念的人是多么的卑鄙和可耻。如果你们让自己狂妄自大地和极端自负地谈论连你们自己也承认是不可理解的事物,那么有什么东西能够比得上这种狂妄自大和极端自负呢?

    你们反复不断地对我们说,精神上的堕落会导致无神论,人们企图摆脱神灵的控制只是因为他们害怕神灵的审判。但是为什么你们使自己的上帝具有如此可恶的属性以致使它变得令人无法忍受呢?为什么这个十分强大的上帝会允许人们腐化堕落呢?如果一个暴君掌握着控制人类灵魂的权力,允许人们诱惑、摧残和腐蚀这个灵魂,如果暴君拒绝把自己的恩典赐给人民,而满足于惩罚他们和使他们遭受永恒的苦难,因为他们容易受诱惑,因为他们变得残忍了,以及因为他们没有被拒绝给予他们的天恩神惠,难道不能够设法去掉这个暴君的束缚么?可以设想,既然神学家和神甫能够不敌视像他们的上帝(他们向我们宣扬的上帝)那样的独裁统治者,他们一定是深信天恩神惠和自己的幸福的未来的。能够判处自己的创造物遭受永恒苦难的上帝,显然是只有人类的想像才能虚构出来的最可恶的存在物。

    189迷信是暂时的现象;任何一种力量如果不以真理、理性和正义为基础,就不能长久存在

    地上任何一个人真正说来都不会热衷于赞助谬误;任何错误迟早总会让位于真理。全民的利益终归会使凡人觉悟到真理;**本身有时也会有助于割断迷信的链条。难道两百年以前激动某些君主的**没有促使欧洲的许多国家推翻傲慢的、往日管辖着所有隶属于他的教会的国王的教皇的暴虐政权么?采取了某些开明措施的这种政治,使僧侣丧失了由于人类的轻信而聚集在他们手上的那一大宗财富。

    这个值得纪念的例子难道甚至不会向神甫们本人说明,迷信不是永恒的,只有真理才能保障人们得到牢固的幸福么?当神甫们用谄媚博取君主的欢心,把神权授予君主,并且使君主个人变成崇拜的对象,纵容他们对人民进行专横统治的时候,难道他们不明白,他们在使这些君主变成暴君么?莫非他们预见不到被他们吹得天花乱坠的庞大偶像有朝一日终将坍塌,并且会用自己过大的重量把神甫们本身压死么?难道成千的事例没有向他们证明,他们应当害怕这些解脱了锁链的狮子么?因为这些狮子一旦消灭了人民,迟早总会向神甫本人猛扑过去的。

    只有在神甫们变成我们的同胞的时候,我们才会尊敬他们。如果他们力所能及,他们尽可以利用自己神圣的权威箝制那些不断使田野荒芜的国王;他们尽可以不使君主们掌握着残酷的权利,以便逍遥法外地为非作歹;他们尽可以认识到,一切国家的任何臣民都不愿意向暴政屈膝;他们尽可以使君主们懂得,如果一种政权会使君主受到普遍的敌视,会使他们本身的安全、他们的力量和尊严受到威胁,这种政权对他们就是不利的;最后,神甫们和觉悟了的君主们尽可以明了,任何政权如果不以真理、理性和正义为基础,就不可能是持久的和巩固的。

    190如果神甫们变成了理性的使徒和自由的保卫者,他们该会得到怎样的权力,怎样的尊敬啊!

    神职人士既然进行着反对他们本应促进其发展的人类理性的血腥战争,他们的活动显然会损害自身的利益。如果他们不去从事无益的争论,而全心全意地研究真正有用的科学,探讨自然、道德和国家体制的真正规律,他们在贤人智士中间该会获得怎样的影响,怎样的尊敬和威信,该会受到各国人民怎样的感谢啊!如果一个组织把自己成员的闲暇和影响用来增进公共幸福,利用这种闲暇进行研究,利用这种影响教育君主及其臣民,谁还敢侵犯它的权力和威信呢?

    神甫们!抛弃你们的幽灵吧,抛弃你们的不可理解的教条吧,抛弃你们的卑鄙纠纷吧;让这些在人类幼年时期曾替你们效劳的幽灵重新回到臆想的王国去吧;最后,学会理性的语言吧;并且,不要动员起来,号召民众反对你们的私仇,不要引诱人民参加你们的无聊争论,不要宣传无用的美德和狂妄的信条,而要做一个合乎人情的道德和真正公民的美德的宣传者;提倡人类真正需要的美德吧;做理性的使徒,人民的启蒙者,自由的保卫者,反对罪恶的斗士,真理的朋友吧;那时我们会感谢你们,我们会尊敬你们和爱你们,而你们也就会永远征服你们同胞的心灵。

    191如果哲学代替了宗教,世界上该会发生何等有益何等伟大的革命啊!

    哲学在一切民族那里历来所起的作用就是似乎预定充当宗教的婢仆。宗教之敌视哲学实质上始终只不过是一种职业上的嫉妒心理。所有习惯于思考的人本来不应当想方设法去互相损害和互相攻击,而要联合各自的力量反对种种谬见,同心协力地探求真理,而特别是要从根本上消灭迷信,因为迷信对君主和臣民是同等有害的,而且传播这种迷信的人们自己迟早也会变成迷信的牺牲者。

    在开明政府的指导下,神甫们都会变成最有益的公民。本来就已经得到国家慷慨支持,而绝对不必关心起码的生活资料的那些人,只要进行自我教育,看来是能够教育别人的!莫非他们的智慧在发现清楚的真理上不会比徒然在咫尺莫辨的黑暗中徘徊得到更大的满足么?莫非弄清如此明显的人类道德原理比弄清神圣的宗教道德臆想的原则更要困难么?对于最平凡的人说来,难道掌握关于自己各种义务的简单概念比记住他们绝对不能明了的各式各样的秘密、玄妙的空谈和模糊的解释更要困难么?难道在教人们学会对他们没有任何实在价值的东西上所消耗的光阴和精力还少么?只要剥夺一些在绝大多数国家内唯知搜括民脂民膏的寺院,开明君主就会掌握多少财富来满足社会的需要,鼓励科学和教育的发展,培养青年一代啊!但是警惕地保卫着自己独占的统治地位的迷信,显然企图只培植一些庸碌的人。这么些过着十分阔绰的生活、无所事事的修男修女们究竟何补于实际!为什么他们要徒然冥思遐想,无聊地反复祈祷,举行烦琐的礼拜呢?为什么他们要用斋戒素食和自怨自艾来折磨自己呢?为什么他们不在合理的竞赛中想方设法为世界造福呢?为什么要根据修道者有害的誓言拒绝作这种服务呢?为什么要从儿童时代起就用无稽的故事、僵死的教条、幼稚的虚构来培养受教者的头脑,而不责成神甫们传授或者建议他们传授真正的知识,使孩子们都成为可敬的爱国者呢?用现时的教育方法培养出来的人只会有利于愚弄人民的僧侣和劫掠人民的暴君。

    192绝对不能把不信神的人临死时改信宗教说成是反对无神论的证据

    保卫宗教的人们责备无神论者不忠诚,因为无神论者有时对自己的信念也发生动摇,生病的时候改变自己的信念和临死的时候背弃自己的信念。但是,当人的身体变弱了,他的思考能力自然也会随之衰弱下来。奄奄一息的病者和日薄西山的老人常常自己感觉到理性在离开他;他会觉得,偏见的权力在重新抬头。有一些疾病可以使英勇精神受到损害,使大脑受到亏损和破坏;也有一些破坏身体却无伤于理性的疾病。不管怎么样,不信宗教的人即使生病时背弃自己的信念,也是一种罕见现象,而虔信者甚至在很健康的时候都用鄙视的态度对待宗教严格规定的义务。

    斯巴达国王克列昂米尼在其统治的整个时期中没有表现过很大的对神灵的忠心信仰,到了晚年却变成了迷信者;为了使神灵喜欢自己,他吩咐把许多神甫和祭司召到身边来。这个国王的一位朋友对此很是惊讶。克列昂米尼说道:“您干吗奇怪?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人了;我不再是过去的我了,我再也不可能像先前那样进行思考了。”

    宗教人士本身在日常生活中时刻总是改变他们向别人宣传的种种严峻的原则,所以就使不信宗教的人有权责备他们口是心非。如果某个不信宗教的人临死时或生病时背弃他健康时所抱定的那些信念,然则神甫们自己甚至不会在健康的时候改变自己宗教的最严格的原则么?我们是否可以看见哪些大主教是温和的,慷慨的,没有虚荣心的,痛恨奢侈和排场的和向往贫寒的呢?最后还有,我们是否能够看见哪些神甫们的行为会符合被他们尊为神灵和行为表率的基督的严峻戒律呢?

    193所谓无神论破坏社会联系的武断是虚妄的

    据说无神论会破坏一切社会联系。不信仰上帝,怎么相信誓言呢?如果无神论者不能用上帝的名义来证实自己的誓言,他们怎么能够联系起来呢?但是难道誓言会具有如此不可破坏的力量保证我们履行自己根据某种契约所承担的义务么?难道一个人能够撒谎就不能够违背誓约么?极端卑贱的人如果要背弃自己的诺言,或者极端无耻的人如果不顾舆论的谴责硬要破坏自己的义务,即使凭所有的神灵发誓,也不会有忠实履行诺言或义务的更多表现。不承认人民有权制裁自己的人,很快就会认为自己也不属于上帝本身所管辖。难道一切凡人中轻易发誓的君主不是同样轻易地违背誓约么?

    194驳所谓人民需要宗教的陈腔滥调

    人们反复不断地向我们说:“宗教是人民需要的。如果有教养的人不需要宗教提供的束缚,则对没有受过合理的教育的无知群众说来,这种束缚无论如何是必要的。”但是真正可以把宗教看成是一种束缚人民的力量么?我们是否能够肯定,宗教会制止食欲、酗酒、粗野、暴力、偷盗和各式各样的极端行为呢?没有任何神灵观念的人民的行为会不会比国内盛行着简直玷辱理性存在物的淫风恶习的那许多基督教民族的行为更可憎恶呢?我们难道不是常常观察到,一些手工业者或平民虽然还没有跨出教堂,却是满脑子的淫佚观念,并且深信,只要时常做做礼拜,他就会得到心情愉快地沉溺于自己不良的习惯和嗜好的权利么?最后,既然普通人如此粗野和如此轻率,难道他们的愚昧无知不是那些不过问国民教育,甚至反对教育自己的臣民的君主们玩忽职责的结果么?溯本探源,难道不能把普通人的愚昧无知算作神甫们昭昭的政绩么?这些神甫不是用合乎理性的道德教育民众,而只是向他们宣扬一些无稽故事和主观幻想,并且在他们中间提倡种种毫无意义的仪式和虚妄的美德,好像这些仪式和美德是民众唯一需要的。

    对于普通人说来,宗教的内容不过是一定的仪式的总和,这些仪式像动人的演出一样吸引着他们,并被他们依照习惯和传统执行着,除了略微刺激刺激他们迟钝的大脑以外,对行为毫无影响,也无改乎风尚。据宗教人士自己承认,只能看到极少数人才是刻骨铭心地抱着宗教信仰,使自己的生活处在这种信仰的影响下,并且使自己的爱好服从于这种信仰。平心而论,在最众多的和虔信的人民中间,我们是否可以找到一些人了解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