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独扰贾蓉一人之意。于是天天宰猪割羊,屠鹅戮鸭,好似临潼斗宝一般,都要卖弄自己家的好厨役好烹调。
不到半月工夫,贾赦贾政听见这般,不知就里,反说这才是正理, 文既误矣,武事当亦该习,况在武荫之属。两处遂也命贾环、贾琮、宝玉、贾兰等四人于饭后过来,跟着贾珍习射一回,方许回去。
贾珍之志不在此,再过一二日便渐次以歇臂养力为由,晚间或抹抹骨牌,赌个酒东而已,至后渐次至钱。如今三四月的光景, 竟一日一日赌胜于射了,公然斗叶掷骰,放头开局,夜赌起来。家下人借此各有些进益,巴不得如此,所以竟成了势了。外人皆不知一字。近日邢夫人之胞弟邢德全也酷好如此, 故也在其中;又有薛蟠,头一个惯喜送钱与人的,见此岂不快乐?邢德全虽系邢夫人之胞,却居心行事,大不相同。这个邢德全只知吃酒赌钱、眠花宿柳为乐,手中滥漫使钱,待人无心,因此都唤他‘傻大舅’。薛蟠是早已出名的‘呆大爷’。今日二人皆凑在一处……”接着这伙恶少恋童吃酒,拍案骂娘,醉酒撒风。贾珍祸害了宁国府不算,还聚合了一帮恶少,为非作歹。
(二)宁国府是《红楼梦》叙事结构的一条意脉
《红楼梦》整体叙事框架:宁国府和荣国府两条支脉交互演进,以荣国府正面叙事,以宁国府侧面衬托。贾珍沿着“淫于宁、乱于宁、衰于宁、终于宁”的路子走下去,宁国府最早显露衰败的征兆,荣国府渐渐披露;宁国府最早败家,荣国府维持残局。
早在秦可卿出丧的时候,已是内囊尽上,入不敷出。只是贾珍为了曾与自己关系暧昧的儿媳,不惜尽其所有罢了。日后很快就陷入经济上的紧巴的状态之中。第五十三回黑山村庄头乌进孝来交租,竟只有往年的一半。贾珍非常不满意,说照这样下去,宁国府的年没法过了。**个庄子,两处报了旱涝,其它各处一个送得比一个少,宁国府的收入已到了维持的地步。
第六十四回为其父贾敬办丧事,连棚杠孝布的钱都没付清, “一日,有小管家俞禄来回贾珍道:‘前者所用棚杠孝布并请杠人青衣,共使银一千一百十两,除给银五百两外,仍欠六百零十两。昨日两处买卖人俱来催讨,小的特来讨爷的示下。’贾珍道:‘你且向库上领去就是了,这又何必来问我。’俞禄道:‘昨日已曾上库上去领,所剩还要预备百日道场及庙中用度,此时竟不能发给。所以小的今日特来回爷,或者爷内库里暂且发给,或者挪借何项 , 吩咐了小的好办。’贾珍笑道:‘你还当是先呢,有银子放着不使。你无论那里借了给他罢。’俞禄笑回道:‘若说一二百,小的还可以挪借,这五六百,小的一时那里办得来。’贾珍想了一回,向贾蓉道:‘你问你娘去,昨日出殡以后,有江南甄家送来打祭银五百两, 未曾交到库上去,你先要了来,给他去罢。’贾蓉答应了,连忙过这边来回了尤氏,复转来回他父亲道:‘昨日那项银子已使了二百两,下剩的三百两令人送至家中交与老娘收了。’贾珍道:‘既然如此,你就带了他去,向你老娘要了出来交给他。……下剩的俞禄先借了添上罢。’贾蓉与俞禄答应了……”六百零十两银子,库里都无法支出,贾珍手头又没有,只好先将江南甄家刚送的吊祭银五百两去支付,结果也已使了二百两,还不够,只好让下人先垫上,堂堂的宁国府当年挥金如土,掷银若灰,而如今贾珍的日子已过得东挪西凑,以后还不知如何应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