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此谈妥婚事,惊宸命丫鬟服侍她沐浴,便借口去探望外公,匆匆出去。
初心知道,他是要赶去见呼延协,目送他的背影出去,心头顿时一阵撕扯地剧痛。
他去冒险,她怎会有心情静养?!
担心他离开了,还能听到她的动静,她无声抬手,制止丫鬟的搀扶悦。
拿了纸笔,她对丫鬟写道,“帮我准备礼服,备车,我要入宫给女王陛下请安!”
遥远的靖周皇宫内,张灯结彩,红结高悬,满宫辉煌彤红,似要举行一场婚礼。
诸国使臣带来的公主郡主,组成一个巨大的方队,在玫瑰纷飞的晨风里,似朵朵娉婷娇美的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朝着大殿缓缓行去…搀…
百里遥,百里羿,百里炜,百里嫣等人,作为长辈,陪同在三皇子与四皇子身边,与高高的百层长阶之上,俯瞰下去,皆似浏览一副冗长的画卷,眸光里兴味盎然。
这对儿孪生皇子,却似经历一场浩劫,两张十分相似的绝美容颜,铁青难看。
毫无疑问,这是他们有生以来,最惨淡最悲凄的生辰宴。
往年,皇长兄不在便罢。
今年,却是……父皇母后不在,皇长兄未归,外公外婆更是连半份礼物新奇的都没有。
可恶的是,他们十八岁高龄都没有嫁出去的老姑娘姐姐百里暖,竟然与丞相在遥远的血魔京城传来婚讯。
从此以后,他们少了一个调侃的话题,也失去了许多乐趣。
郑烽和栾毅忙于跟随父皇出征,呼延协和百里康一听说要打仗,兴奋地喊打喊杀,活像两只跟着大王去巡山的小妖,火急火燎地走了,临别连生辰礼物都没给他们留下,所谓兄弟之情……屁!
三位国师也借口不放心,都跟着去凑热闹……
所幸,还有三位皇伯父和两位皇叔,帮他们应付着那些使臣。
几个弟弟妹妹,看使臣们进献的成对儿成对儿的孪生公主唱歌跳舞,勉强还坐得住。
百里悠这累赘的宝贝疙瘩,却毫不给面子。
喜宴正酣,正待两位美人上前来敬酒之际,小丫头竟大煞风景地,坐在两个寿星之间,哇哇地哭着喊着要爹娘。
小七,小八,小九更是方才知道,父皇与娘亲不知所踪。
因为嬷嬷们说,父皇和娘亲忙于和重要的使臣谈事情,脱不开身……
“三哥,四哥,父皇和娘亲到底去了哪里呀?”
“三哥,四哥,父皇和娘亲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怎么没有道别就跑了呐?”
“三哥,四哥……”
满殿里,大的嚷,小的哭,好好一个寿宴,乱成了一团,两位寿星欲哭无泪,适才知道爹娘在身边时的好。
白天的血魔皇宫,静得骇人。
吸血鬼大都在白天休息,而且他们听力异常敏锐,各处需要话语交谈的,都布了结界隔音,因此,哪怕是低柔轻缓的细语,在这样的境况下,也会显得异常刺耳。
初心被护卫带着穿过殿前广场,恢弘巍峨的宫殿,显得人渺小如脆弱的蝼蚁,脚步和裙袍拖曳,却响着回音。
初心见吸血鬼颦眉回头看她脚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轻功不太好……”
“所幸,今日女王陛下没有睡午觉,否则,定饶不了你!”
初心讪然浅笑。南赢王在,女王陛下怕是睡也睡不着吧!
到了御书房门前,初心客气地颔首拜谢,忙取出碎银打赏护卫。
岂料,人家竟鄙夷地看了眼那几两银子,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初心不禁自嘲失笑。
这些吸血鬼皆是活了上百年的,与寻常府邸的护卫有着天壤之别,人家哪里稀罕这点碎银?!
见门前没有守卫,她疑惑地左右看了看,推门要进去,迎面竟飞来一个东西……
柔软的腰身,迅疾向后弯,竟是一把椅子——紫檀木包了金箔的雕龙高背椅,就提着她的下巴尖儿,飞到了宫廊上,顷刻间变成一地碎木。
初心惊魂不定,忙贴着门边,稳住身子。
女王陛下的确没有睡午觉,正忙着打架。
她双眸血红,鬼爪狰狞尖利,獠牙森白,而南赢王妃末药,则是尖耳绿眸,一副巨狼的样子,两人嘶吼怒哮,招招致命,打得不可开交。
凤迤逦冷看了初心一眼,只道,“关门!”
末药本着良好的素养,瞬间恢复成人形,朝她打了声招呼。“初心,你来找惊宸?”
初心顶着龙卷风似的强大真气,忙道,“不是,我来找王爷。”
凤迤逦一脚踹在末药腹部,“你找他何事?”
初心正要回答,末药一拳打在凤迤逦心口上……
桌椅,摆设,被撞击的真气冲击,破的破,碎的碎,已然难辨曾经的辉煌富丽。
除了那宏大的浮雕金龙还在墙壁上完好无损,满殿竟是无一完好,就连左右九根盘龙金柱,都残破不全。
严怀景在内殿的门帘探头出来,朝着那战战兢兢的娇小身影唤道,“初心,本王在这边。”
初心忙贴着墙壁冲过去,这就要跪下行礼。
严怀景忙托住她的手肘,把她拉到内殿,拢住门帘。
“可是惊宸出了事?”
“正是!初心是来求您帮惊宸的。”
初心把南宫修明诱抓自己的事细说一遍,见严怀景一身睡袍,担心地问道,“王爷这是生病了?”
严怀景已然被折腾地心力交瘁,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便去了罗汉榻上坐下,拿起盘龙矮几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盅茶。
“本王没病,是外面那两个女人疑神疑鬼,说本王中了毒蛊,还不准本王出去。”
“王爷,女王陛下和王妃娘娘在打架……”初心不禁怀疑,他压根儿没有看到外面的境况。
“她们解毒蛊的药方背道相驰,因此才大动干戈。”
严怀景并非没有看到,但是,帮哪个都是错,所以,他干脆不帮。
所幸,初心来了,当着晚辈的面,她们顾及颜面,才没有难听的怒骂对方。
前一刻……
凤迤逦骂末药,是勾引他的第三者。
末药骂她,是背弃夫君和女儿的狐狸精。
凤迤逦又骂末药居心叵测,一心想得一个一统天下的小孽种。
末药又斥她独守这空阔的皇宫多年,一心只惦记着男人,头脑不正常……
那等不堪入耳的话,外人听去不过一笑,入了他的耳,却句句锥心刺骨。
初心见他无奈地按住心口,忙扣住他的手腕探查……
严怀景失笑,“怎么?你也精通医术?”
“皇后娘娘年幼时,常独自研读医书,初心闲来无事,也跟着娘娘学着看了些,谈不上高明,一般的小病小痛,毒虫毒蛊,能解一两种。”
“本王的女儿是凄苦,所幸多读那几本医书。倒是没想到,能激励你这丫头。”
或许,这就是天意。
“不过,丫头,你若有第三种法子解,可不要被她们知道,否则,她们恐怕会杀了你。”
初心被他的玩笑话逗笑,为他探脉之后,并没有马上细说解决之道。
她从怀里取出一包药,倒在茶盅里,又咬破手指,滴入两滴鲜血……
“王爷,女王陛下与王妃娘娘的解蛊之法可与您细说过?”
“哼哼……她们?”
严怀景不敢恭维地摇头骇笑两声。
“她们一个要将本王转变成吸血鬼,一个要将本王转变成狼人,待本王变了再生之体,她们再打开胸腔,自心脏里,挑拣出毒蛊。”
原来,她们要争抢的,是对南赢王的掌控权!
变成狼人亦或吸血鬼,从此,不管他想什么,想做什么,与何人在一起,都将失去自由。
“王爷且宽心,这毒蛊要解开很简单。王妃娘娘与女王陛下,定是想让王爷从此避免此种惊险,且希望王爷能永生长寿,才执意争执。”
严怀景哑然,瞧着她剔透澄澈的眼睛笑了笑。这丫头心思剔透,如陌影,却难得没有陌影的桀骜与锐气,倒是很会安慰人。
“请王爷把袍服解开,将这盅茶涂抹在心口上,那毒蛊会自己爬出来……”
“就这么简单?”
初心点头,又煞有介事地摇头。
“一点都不简单。我平日惧怕虫子,这驱虫的药,是用百种最顶级的茶粉搭配了一点毒药和吸血鬼之血做成的,做了上千次才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