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协佯装无奈,一脸哭笑不得。
“没有证据的事,你如此大张旗鼓地前来警告我,分明是无理取闹嘛!怀景,你这一把年纪,可不要做糊涂事才好。”
一把年纪?也对,在狼人眼里,他这等人类,在这样的年纪,的确算是一把年纪了。
“既然如此,本王告辞!”
严怀景朝凤迤逦,略一颔首,这便离开。
他的眼神,无丝毫波澜,仿佛,她只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凤迤逦神情恍惚地瞧着前方,没有目送她离开。
听着那熟悉的心跳声远去,她微抬手,示意身后的大片随侍退下。
“协,我们去你的书房谈。”
“好。”
两人上楼,凤迤逦走在前面,率先迈过门槛,便转身,看着呼延协关门……
他双手阖上门板,随手落了门闩。
凤迤逦握住手中的匕首,有那么一瞬,她真的想刺过去。
脑海中大片影像却风驰电掣,意识与手上的行动南辕北辙。
忆起呼延千逝,忆起相恋相爱的百年,以及后来二十多年的煎熬,和这十五年来的分分合合……她终是无法自背后捅刀。
呼延协握住她前一刻差点抬起的手,拉着她在窗前的罗汉榻上坐下。
“可是想我了?”
“是,的确想你了。”凤迤逦无奈而怅然,沉重叹了口气,拿起茶盅便要喝,打开来,姿势却僵住。
这是严怀景前一刻喝过的雨前龙井。
然而,这茶却又不同于一般雨前龙井的味道。
茶香里,暗藏着一股特别的香气,澄明的茶水中,有小虫在游弋。
小虫的血液呈现淡淡的橙黄色,在茶水里,凭人类的眼睛,是看不到的。
这是……毒蛊!
呼延协见她看着茶盅发怔,忙把茶盅从她手上移开。
“你喝不得人类的苦茶,别瞧了!我给你留了好的。”
凤迤逦无心应声,一颗心似被死死掐住,忽然想到什么,她忙走到南窗前,看下去,正见末药从马车上下来,迎向严怀景,一脸关切地问询……
那身着藏青袍服的男子,步履稳健,无丝毫异样,却在上车之际,突然按住心口……
“怀景,你怎么了?”
严怀景迅速稳住了身躯,“或许,近来赶路太累,无碍!”
“回去就好好歇着吧。”
呼延协于存放血液的橱柜前,拿出冰盒,转头看了眼于窗前似观赏风景的凤迤逦。
“迤逦,自从这钱庄开了,你就不曾来过。平日给你存的血液,不敢存太久,每日都要更换新鲜的。”
他拿出深埋于碎冰里的玛瑙瓶,满满的生命精华,在瓶子里粘稠地近乎凝固,“这血液里加了我的血,你一定会喜欢。”
听到门板砰一声开阖,他疑惑转身,就见罗汉榻上,已然不见那身着曳地龙袍的倩影。
他狐疑看了眼矮几上那盅茶,忙走到窗口。
凤迤逦的女王华车正准备起行,而严怀景的马车正辘辘远去,路上行人如织,无丝毫波澜。
隔着几条街,徐记茗茶店铺的书房里,拨弄算盘的声音断断续续,两个丫鬟听得那动静不对,忍不住自门板的镂花格里看进去。
倏然,一阵冷风袭来,两人转头,皆是唇儿圆张,再无法合拢。
眼前的男子,一身蓝紫色锦袍,艳而不妖,冷而不俗,出尘绝美,霸气凛然,那绿眸神光锐利,叫人看一眼,便心慌意乱……
“可以让一下吗?”
两个丫鬟忙左右退开,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多谢。”
惊宸不客气地直接推门进去,以内力掌控了门板的动静,没发出丝毫声响,更没有打扰里面神情痴怔的女子。
他随手便又关了门,顺势在门板上布下结界,禁止任何人探听,碰触,惊扰。
初心本是要算了本月盈余向养父承禀,却一上午拨弄着算盘,心不在焉。粉橙色的樱花袍袖,边角染了墨汁,竟毫无察觉。
一大串数字,算来算去,反而算的脑子一团浆糊,眼前都是昨晚那男子将她压在身下的一幕……
他的吻,他的气息,他的心跳,他的触碰……此时此刻,仿佛还粘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