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说话了。
小小一颗心,也莫名地清透如水,知道了惊宸写信入京,其实是要救金小姐。
这房间虽是上房,布置却极其简陋。
桌椅板凳擦拭干净,上面怪异地有许多深重的刀痕,似打斗时砍的痕迹。
初心大眼睛盯着近乎发呆地盯着桌面,仅凭这些痕迹,甚至完全能想象到,这里曾发生的激烈打斗。
心里正烦躁什么金小姐鬼小姐的,她忍不住好奇地环看整个房间,坐在凳子上,双脚悬在半空,娇小的身子冷得缩着。
“惊宸,你看,墙壁上那一团红,好像血污呢!要不然,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这里越看越像黑店!”
那信,一辈子送不出去才好哩。
听到初心的话,他转头,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reads();。
果然,雪白的墙壁上有一团红,似红色颜料涂染的,淡淡的。
那分明是一抹血污,拿sh抹布擦拭过,结果,血入了白墙,再擦不干净。
“我们若回去,也过了午膳的时辰,庵堂里就没有饭菜了。这镇上的酒楼客栈,恐怕都是黑山王的。一会儿饭菜别吃,等月魔的人来了,我们就离开,让他们帮忙找干净的饭菜吃。”
“这里深山僻壤,怎么可能有月魔的人呢?如果真的有,黑山王断没有机会如此嚣张。”
惊宸因小丫头的话微愣,小猴子似地坐在窗台上,忍不住笑起来。
初心被他笑得心头毛毛的,跳凳子走到窗,嗔怒地鼓着腮儿,斥道,“你笑什么呀?”
“我笑你忽然变得比我还聪明。”
“有吗?你这是夸我呢?”
“当然是夸你。如果这里没有月魔的人,我给父皇的信,恐怕是送不出去了。”
初心却忽然想到半山腰里那座万国寺,心里忽然明白,惊宸怕是早就想到了,才来这里吹哨子。
因为太皇太后住在万国寺里,皇上定然派了月魔中的人监视。
她在家时,还时常见到爹爹与万国寺回去的月魔人在书房里说话。
惊宸夸赞她聪明,他竟是比她聪明百倍。
若是去万国寺附近吹哨子,怕是太皇太后就知道,皇上监视她在万国寺的举动了……
她大眼睛忽闪明灭,忍不住道,“惊宸,我能不能看看你的信?!”
“……”
两个小人儿相对,气氛正微妙。
掌柜亲自端了热腾腾的茶水进门,见惊宸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忙道,“小客官,这是要送什么信?小的认识镇子上送信的信差,可以帮小爷送过去。”
初心本是要接信,见惊宸双眸灿亮,小手就垂了去。
惊宸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把窗子关上,对掌柜道,“如此,就多谢你了,烦请送到皇宫。”
“不过,这里到京城遥远,一路上信差风餐露宿,若要加急,需要百两银子。”
惊宸便取了银票给他,连信一并交给他。
掌柜忙把茶斟满,这就道,“您先喝茶,我这就去膳房里催饭菜,那山里打来的野味都是最新鲜的,需要现宰杀,处理起来有点麻烦。”
惊宸摆手示意他出去。
掌柜拿着信,庆幸不已,若是皇子的亲笔信和他的信一起送到皇后面前,说不定他的死罪就能轻判了。
然而,他刚走到楼梯口,手上的信就被一只带着黑皮手套的大手夺了去reads();。
那人拆了信,一目十行地看过,红眸微眯,当即把信化成了灰。
掌柜忙跪在地上……
“还以为你真心效忠本尊,没想到转眼就做这求死的蠢事。”
说完,他一掌打去,掌柜的半点声响内有发出,周身筋骨却碎断。
房里,初心渴极,到了桌旁,小手捧住一盅热茶,这就要喝。
惊宸听出走廊上的动静,忙冲过来把茶盅夺过去,示意她噤声。
初心见他警惕地看门口,小脸儿顿时惨白。
惊宸从怀里取出一枚银针,伸进茶盅里查验,两个小人儿便盯着银针尖端……
银针出了澄明的茶水,不过片刻,便幽幽地呈现了紫色。
“娘亲说过,一般的毒都会变黑,若是奇毒,会变紫,变蓝,或变绿。”惊宸收起银针,便牵着初心的小手走到窗前。
初心慨然一叹,“我真的说对了,这是一家黑店。爹爹说,他在月魔当杀手时,常常会不小心入了黑店里……黑店里的人吃人肉,也吃狼人的肉,还把人肉剁碎了做成肉包子……”
说道最后,她声音便颤抖地变了音。
“我们还好好的呢!别怕!”惊宸在她身前半蹲来,“快,到我背上来。”
“干什么呀?”
“逃跑呀。”
“我们的马还在马厩里,你背着我怎么跑的成?”
“我自有法子夺回我们的马。”
初心这才趴在他脊背上。
惊宸背着她起身,一手托着她的小屁股,一手打开窗子,却见窗外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闪亮的银丝网——而且,这张网,瞬间就朝着他和初心扑罩过来。
初心心惊地忙挥住披风,机智地包裹住惊宸的脸,
那银网贴上来,两人只是摔在了地上,并没有受伤。
惊宸从一团黑暗里挣扎出来,拿袍袖裹住小手,撑起银网,担心地忙看初心。“摔疼了吧?”
“所幸穿得厚,不疼。”
冷风袭来,身侧突然出现一抹黑浓的袍服。
两个小人儿同时仰头,正对上一张黑金面具的骷髅纹怪脸。
“茶不喝,也不乖乖等着吃饭,真不是乖孩子!”
“你就是黑山王?”惊宸狐疑地看他头上的龙冠,“怎么你的头冠……”
“好看么?这是比找你父皇的龙冠做的。”
“父皇的龙冠是尚宫局的人做了一整年才完成的,你在尚宫局里有人?”
“小鬼,你这小脑瓜转的挺快呀reads();!”黑山王优雅地拢住披风,在他们身前蹲来,“我要杀你父母,自然要多用些人手,你说是吧?”
“你和我爹娘有仇?”
“和你爹没仇,和你娘亲有血海深仇。”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应该你娘亲来问。”
“你不会是和其他男人一样,贪恋我娘亲的美貌,想见她一面吧?!”
“哈哈哈……你这样想也未尝不可,反正我是要拉着她地狱的。”
惊宸套不出话,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要的是我,放了初心,我跟你走。”
黑山王视线在两个小人儿之间流转,“多一个多一份筹码,你娘亲若不来,我正好可以一次吃俩,刚好九分饱。”
初心满脑子都是自己被连皮带肉咬碎的情景,吓得哇一声哭出来……
黑山王厌烦地站起身来,忍不住抬手捂住耳朵上。他最厌烦的,便是孩子哭。
惊宸忙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颗药,一颗丢在初心大张的嘴巴里,一颗自己吞了。
初心不知他给自己吃了什么东西,顿时止了哭声。
黑山王也费解地瞧着惊宸。
“我们吃了我娘亲研制的剧毒,你若吃我们,只需喝一口血,就会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而且,武功尽废。”
“哼哼,不愧是严陌影那毒妇的小孽种!”
黑山王戴着黑皮手套的大掌一伸,直接扣住网子,将两只小娃儿拎起来,似赏笼中的一对儿金丝雀,玩味瞧着他们。
“放心,就算不吃你们,我也能让你们和你风华绝代的母后生不如死。”
他飞身便出了窗子,冷风呼呼地扑面袭来,初心看着面屋舍猝然飞过,恐惧地捂住眼睛。
惊宸却还算淡定,绿眸环顾着四面山峦,忍不住问道,“黑山王,你是不是夺了我给父皇写的信?”
“是。”黑山王一掠上了松柏葱翠的半山腰。
惊宸远远看到万国寺,忙又从脖子里取出哨子,以手护在嘴上,朝着那边猛吹了两,随即气息平稳地继续问道,“金妙诗是你的人?”
“无可奉告。”
惊宸继续猛吹哨子,然后又问,“她是你妹妹?还是你女儿?”
“哼哼,你想多了,她姓金,我姓黑,怎可能是一家人?”
“你若姓黑,我百里惊宸就姓白!”
---题外话---还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