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凤冠,不禁挫败失笑。
“你既知为夫的可怕,竟还如此懈怠于仪容,不怕龙颜震怒?”
她把头冠丢在地上,当即便拆解了所有的发簪。
长发丝缎般甩开,在夜风里清幽飘展,绝美的面容在黑暗里多了几分狂野的妩媚……
“我还以为陛下喜欢我长发倾散的样子呢!”
因这绝美的娇态,婉转的眼神,他一时哑然。
忍不住上前两步,欺近她,眸光里跳跃着激烈的焰火,逼得她的步步后退,她脊背贴到了墙根下。
黑浓的发丝,在夜风里飘展开,拢住了她的肩,蹭到了他的臂膀,发丝上的香气醉了心,激发了他沉淀在胃里的酒气……
他抬手轻抚她脸侧的发丝,宠溺抚过她的鼻尖,指尖刷拂她艳红的唇,似触摸一朵柔软脆弱的花,整颗心轻轻荡漾,涟漪一圈一圈,缠绵缓慢……
“我决定去秋猎,原因其实很简单。”
她请抿唇,抬手握住他的手,脸颊依在他的掌心里,猫儿般舒服地半眯眼眸,享受着他掌心的温度,耐心地听他说下去。
“因为,有人曾经梦想着,与我比翼双飞,并肩奔跑,有人曾经梦想着,与我在山巅追星逐月,在未来看沧海桑田。”
她歪着头,晶莹地泪滑下眼角,正落在他的掌心里。
他视线如笔,描画着她温柔的眉眼,哑声继续说道,“我定下那律法,原因也很简单。”
“……”
“因为我希望在千万年之后,皇后与朕比翼双飞时,看到的,是鲜活的美景,而非一片荒寂灰暗的山野。”
温柔的吻落下,她忍不住仰头回应他,拥紧他……
月华如水,映得雪白的宫道白光旖旎。
在失控的欢愉里,夜风吹乱了交缠倾散的袍服……
她忍不住对他说,“玹夜,和你在一起,不论欢喜,还是伤痛,不论亲密相拥,还是别离相思,我都觉得……很幸福!”
“傻瓜……”他心疼地吻她,近乎凶猛。
她深知,自己太重感情,太固执,爱得义无反顾,又卑微怯懦,这样,容易受伤,也往往会让男人心生厌倦,觉得腻烦。
可她还是忍不住,在被伤害时,选择一个留下的理由,在最想断绝与他的感情时,想念着他的好,在失望生气时,想一想两个孩子……
她真的低到了尘埃里,心里却莫名地……还是甘之如饴。
回到他身边这么久,哪怕在最激烈的欢爱中,也不曾对他说一句“我爱你”,因为她已明白,爱情与婚姻,不是把“我爱你”挂在嘴边上,同甘共苦,相依相伴,相互信任,才是最美丽最长情的告白。
值得庆幸的是,回头看看,这条路如此不易,他们还能回到初心,还能如此情深意浓……
她承诺过,要将他在东宫那边建起的宫殿,全部填满子嗣,她又怎能不努力?!
无人知晓,她其实……已然破了那张古方的剧毒。
皇宫里开始准备秋猎之事,臣子们,尚宫局,御药房,因为陛下一句圣旨,皆是忙碌得不可开交。
陌影虽然不算忙,却奔忙监督,从早到晚无法停歇。
这日一早,用过早膳,送百里玹夜出了门,她屏退了宫女们,亲自给女儿梳理了漂亮的公主发髻。
最后,从抽屉里取出昨晚熬夜做成的蝴蝶结珍珠发卡,给女儿戴在头上,细细地整理好轻薄甜美的刘海,满意地忍不住夸赞。
“我们暖儿,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端详着女儿娇憨可爱的模样,她忍不住在她饱满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惊宸从梳妆台旁坐着,瞧着娘亲忙碌这许久,忍不住担心地提醒。
“娘亲,暖儿的发簪和发卡都被呼延明月抢走了,您把发卡弄这么漂亮,万一她再抢……”
陌影自是知晓,女儿在御学里有委屈。
“放心,呼延明月不敢再嚣张。娘亲有法子治她。”
“娘亲是要陪我去上御学吗?”暖儿忍不住问。
“娘亲一会儿要去尚宫局,今日绣衿姑姑陪你和哥哥去,太傅那边,娘亲已经打了招呼,你且放宽心,好好读书,不要被其他的事分了心。”
暖儿撒娇地撅着小嘴儿,尽管很想让娘亲陪着去御学,却到底还是强忍住了。
肩辇穿过冗长的宫道,经过太皇太后那座寝宫门前时,一位雪白袍服的女子,突然从门里奔出来,拦在了肩辇前,她容颜憔悴,头上罩着白色锦帽,像个疯子。
惊宸和暖儿坐在肩辇上相视,两人都没有开口。
相随肩辇左右的璇玑和玲珑,忍不住抽剑防卫。
绣衿领先在前,疑惑地打量着她,忙抬手命肩辇停下。
“前血魔女王陛下,您有事?”
凤迤逦的确有事,她配不出那古方的解药,偷看了末药和洛樱的手札,刚知道,她们也毫无进展,所以,她想拦下肩辇,给陌影把脉诊断病情的。
但是……
“陌影呢?她平日不是都送两个孩子去御学吗?”
绣衿明白了她的意图,怕惊宸和暖儿耽搁了时辰,便让璇玑和玲珑先护送肩辇过去。
谨慎地待到肩辇走远,她才开口,“秋猎在即,娘娘很忙,这两日都没空送小公主和小皇子。若是女王陛下有什么事,不妨对奴婢直言,奴婢定会转告娘娘。”
“我……并无其他的事。”
绣衿尴尬地恭谨俯首,“若女王陛下无其他吩咐,奴婢告退。”
“绣衿……”凤迤逦知道她是严氏里出去的女子,深知她对严氏的忠心,忍不住道,“你近来,可见过南赢王?”
“王爷每日都去凤影宫探望娘娘。”
“他……可有娶妻的打算?”
绣衿失笑,南赢王若是娶妻,不是等于给皇后娘娘找继母么?!
“王爷政务繁忙,女儿也大了,恐怕无心此事。”
“多谢!”凤迤逦客气地颔首,道了别,才进入那座奢华的宫苑大门里。
绣衿无奈地摇了摇头,忙去追肩辇。
御学里,却在这满宫忙乱之时,出了乱子。
呼延明月的嚣张跋扈,在这一日早上,再次上演。
她很没分寸地,不知第多少次,又抢了小公主百里暖的头饰,还把小公主精致盘绕的小发髻给扯散了,痛得小公主忍不住大哭……
平日,太傅们把这“抢发饰”的小伎俩,当成孩子们寻常的嬉戏打闹。
今日,再也不敢袖手旁观,当即通传了皇上,皇后,以及呼延清歌夫妇前来。
沈芊芊素不管教女儿在御学里的这点小毛病,甚至,还暗自以女儿抢得公主的宝物为傲。
皇上皇后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更彰显了女儿所受的恩宠。
女儿下学回府,她也只顾得夸赞一番,教导她如何与小皇子相处……
但是,今日见这阵仗,这位抱持着小聪明,且自以为为女儿与夫君,铺好了未来坦途的女子,方恍然大悟——就算她家夫君,是皇上同生共死的兄弟,就算她的宝贝女儿,是皇上收养的义女,恩宠也是有尽头的。
百里玹夜最先赶过来,他在学堂的正椅上坐下,一身龙袍,威严奢华,震慑宏大的堂室。
见阶下跪着的两个小丫头,皆是眼眶泛红,他伸手,朝自己的亲生女儿伸过去,把受了委屈的小丫头揽在怀里,见小丫头发髻被扯得凌乱,他几乎不敢想象,当时的境况。
这些个小狼崽,打起架来,不知轻重,所幸是没有头发被扯下来,否则,他定少不了呼延明月。
见陌影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他忙安抚,“没事,只是弄乱了发髻,受了惊吓。”
陌影忙上前抱过女儿安抚。
百里玹夜失望地看了眼呼延明月,当即下令……
“清歌,宫外刚办的学堂也有些不错的,就择选一个,让明月去那里就读吧。还有,半年之内,沈芊芊不得再入宫。”
呼延清歌呼出一口气,实则,却是正巴不得,自己的女儿能离得惊宸和暖儿远一点,也期望沈芊芊再不踏足皇室,于是忙要跪下谢恩……
百里玹夜伸手阻止他,“免了,被明月抢去的那些小发簪,就让她天天轮番戴着,在她长到二十岁之前,不准更换其他的发饰。”
这惩罚,听上去算不得惩罚,细想之下,却在多年之后,能叫明月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