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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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羽酒量差,但喝起来往往当时没什么反应,酒劲格外绵长,常常第二天还晕乎着。昨晚上灌了小半瓶,现在已经开始有点迷糊,他像大懒猫李侍卫一样,拢拳打了个呵欠,然后放下手,手背正好靠到了谢怀的腕骨,随即怕冷似的,往他手心里蹭了蹭。

    就好像谢怀是一团火。

    谢怀的体温比常人高得多,吴谲昨天就发现了。

    吴谲视线的余光扫到谢怀脸上,只见他把手一翻,摸出个酒壶来,捏开瓶口,倒转过来晃了晃,只滴出一滴酒液来。

    呵欠会传染,他索性把酒瓶子揣了回去,也打了个呵欠。倦意上脸,深刻的五官表面迅速蒙上了一层肃然。

    吴谲收回视线,拿食指点了一下自己的眼皮。

    那一指的功用类似夫子的戒尺,只不过后者用来诫人自省,吴谲的手指用来营造一个随心所欲的自己。

    就像集市上演剧的伶人一样,吴谲眼中的半片阴郁转眼之间不翼而飞,小皇帝重新挂上了无畏无惧的天真神情,好像几息之前的异色根本没出现过一样。

    他又看了好半天殷红的落霞,终于回过头,一手一个地把他俩晃起来:“西域到了!”

    宿羽一下子坐了起来,谢怀也慢腾腾地坐直了。

    越过小光头的肩膀,和阗国门在望,流云如被罡风拨动的城墙,沉默流动,沉默伫立,在黄沙千里外投下万片阴翳。

    西域三十六国,和阗为最东。这个在传说中浸满鲜花甜酒和佛经燕乐的国度如枝蔓如落叶更如尉都的秋声,打着旋儿撕撕扯扯地卷进了车轮。

    宿羽又打了个呵欠,终于打起精神来,“你该走了吧?”

    吴谲默了一会,猛地往前一扑,试图挂在他腰上,“不行,你得送我进去!”

    谢怀这一整天补觉补得不错,现在,飞速地把他从宿羽腰上拎开了,“废话,他的玉鬼呢?”

    吴谲改抱宿羽的小腿,“就是,玉鬼还没还你呢!”

    宿羽做贼久了,昨晚还喝了酒,差点就忘了这茬,还正在神飞天外地想现在就把吴谲这尊佛请下车去挥手送别,当即干笑了两声,“进城进城。”

    和阗比九回岭热闹得多,尤其是夜晚,香花夹道,灯火阑珊,空气中飘满酒香、乐声和禅音。

    宿羽一路目不暇接,借着酒劲犯蠢,嘴都没合上,从金发舞女挂满宝石璎珞的手臂、白衣僧人飞满青烟香气的马车中穿行而过,半天才想起拿胳膊肘怼了下谢怀,手动把不愉快翻了篇,“哥哥,你怎么不惊讶啊?”

    谢怀把碎银子弹起来,顺手丢给了驿馆的伙计,“见识短了吧,哥哥什么没见过。”

    宿羽拉着小光头,跟在他屁股后头上楼,婆婆妈妈道:“你来过和阗?”

    谢怀无儿一身轻,背着手握着剑,仙风道骨的,“崇拜坏了吧,哥哥哪儿没去过。”

    ……他怎么这么有病!

    宿羽叮叮咣咣地换衣裳,用冷水拍了半天发烫的脸,最后要了一堆零嘴摆在谢怀屋里,叉着腰指点道:“你知道你是个皇帝吧?长点心别乱跑,我去去就回,等我扔了小光头带玉鬼回来,咱俩出去玩去。”

    谢怀在零嘴碟子里挑食,懒洋洋地拖长嗓子,“啊。”

    皇帝架子大,侯爷有眼色,自觉把这个当答应的意思,转身抓了把碎银子,把小光头夹起来,出门买了件新衣裳套上,雇辆马车,一溜烟地把小皇帝带到了大乘寺。

    佛寺门外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