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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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心知肚明,往日之事,便也不敢再提了。

    她见淮宵用过膳食,心情似好了一些,也坐上他身边禅椅,笑道:事发了也有几日,你作何打算?

    淮宵一愣,也笑了:我倒想似天上仙,事事无所求。

    扶笑只是感喟不已,靠上椅背,喝一口茶,接问:那,人呢?

    淮宵目光飘远了些,盯着那窗纸上的影儿,喃喃道:求的。

    见扶笑不说话了,淮宵又说:幼时不懂是非,日日只懂求乐活快哉,何地好玩,何处有吃食。现下成了一个完整的人,自是想再求他人完整的。

    闻言只觉心中钝痛,扶笑仰起头,莫名鼻尖泛起了酸。

    她抬头看淮宵侧脸的弧度,在灯下棱角分明,却依旧是儿时初见般的柔和。

    如若……无法与常尽相守一生,她悄声道,那我也求的。

    太子生辰的前一天,第三日宫内设了宴,宫里来人接了淮宵去,也未邀常尽卫惊鸿等人,只留得他们四个在宫门外歇了马车静候着。

    淮宵拾级而上,踏过白玉长阶,今日长袍华琚,均有麒麟纹样。

    他望着偌大的金銮内殿,粢醍在堂,笙鼓齐奏,脚下是蟠螭丝绵长毯,身披鹤氅,跟前摆了一尊圆罍,正有侍女拿了玉爵,往里盛酒。

    那侍女见他来了,或许是曾见过,一眼便认了出来,连忙欠身道:淮宵殿下。

    列坐在殿内两侧的众臣见他来,纷纷停下手中觥筹,舞姬歌侍也止了动作,紫绫水袖扬至空中又匆匆落下。

    淮宵是记忆中,此等待遇,都是幼年时期在北国才有。

    一回想起故国往事,他一时间竟怔愣了。

    扫了一遍周遭,他没寻着太子身影,也没见着温长佑,心下不免有些急躁,又忌惮皇帝有诈,只得在众人目光洗礼之中,朝那最中间上位之人座下走去。

    他没去看皇帝是作何神情,也不在乎身边有何等议论之声,接过侍臣盛上的一壶花雕,仰头而尽。

    众人叫好,说他少年心性,胆量过人,淮宵殿下好酒量。

    淮宵暗道这花雕性烈,抬袖擦干嘴角酒渍,清澈眼底已有些雾朦,耳根泛起了红,却是稳住身子,朝龙椅上的人遥遥跪下。

    他听得自己的声音,在偌大的设宴厅内,铿锵有力。

    臣,淮宵,叩见陛下。

    ……

    行完了礼,淮宵觉着有些头晕,朝侍女要了一盏紫檀木折枝宫灯,提着出殿,想吹会儿冷风清醒些。这一行,身后自然跟着皇帝的人,不过他也不甚在意了,只是漫无目的地走。

    过了一会儿,淮宵行至宫内植苑,正欲赏这苑内华草繁锦,却见远处树旁出现一人影。

    那人衬着一身墨绿朝服,披着北国特有的薄绒坎肩,悠悠从廊头走来。

    淮宵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了。

    待他看清了眼前的中年男子,右手蓦地一抖,本就不轻的宫灯差点掉落在地,袖口微敛,露出一截手腕。

    小时候一到冬天就会长冻疮的手,现下也应不会再长了。

    淮宵惊得竟一时间只蹦出两个字来:温叔!

    温长佑抬头见是他,眼里泛了泪花,向前跨一步,俯身跪下,行礼道:臣温长佑,见过淮宵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