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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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几口气,俯身去搬骨灰坛,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的糊了满脸。

    可是心里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疼到极致了,就是没有感觉的。

    “四哥,我现在说喜欢你了,你能听到吗?”我掀开瓷坛的盖子,眼泪滴进骨灰,很快融进去,凄迷的月光下,只有一道很浅的印痕。

    庭前木芙蓉下的这口井,浇灌木芙蓉百年。

    我站在井口前,把骨灰倒进井里,晚间风清月明,井底深不见底,我解开绣鞋抱着瓷坛,一跃而下。

    冥间好冷啊,我从三途河渡到浮尸海,遥遥五千里。

    浮尸海,幽冥第五河,尸浮其上若不沉,阴灵则不散。

    经久尸腐,余骨骸,凫水累彻,阴灵嗖嗖而泣,其声若埙,苍茫无疆,百里无光。

    经由的海水浇灌的彼岸,花开艳红,百年不败。

    彼岸花花开绚烂,我渡过浮尸海,上岸,顺着延绵不绝的花海走到奈何桥前,等四哥的来世从这里过。

    六十年的光阴一刹而逝,瓷坛不再光可鉴人,我的头发渐渐花白,从奈河的倒影中看到的人也不再年轻。

    我阳寿未尽却回不去原身,华楚给我的六十年即将用尽,白无常与我道,若是不迈过这桥,我便会魂飞魄散。

    可是我还没有见一面四哥,与他说,他喜欢的那姑娘,其实也喜欢过他。

    等在桥边久了容易忘事,或许也是年纪大了的缘故,白无常便时常与我聊天,聊聊我过去的事情。

    他拎着一壶酒,喝的醉熏熏,“天公造物以来,名家鸿儒对于大道各有说辞,似乎各有所言亦言之有物,但物法大同,抛出浮世表象,谁又能真正说出个所以然来。

    逍遥游讲究随心所欲,编书的人随心率性,后人皆效仿,千年来却再没出过一个逍遥子。

    拾人牙慧津津乐道了许多年,便容易把自己当成编书的那个人,然而一枕黄粱过后,梦醒再看,何曾不是仍在浩浩乾坤下反复煎熬,戴惯了尘世枷锁,先放下的那些人被当成了疯子,还睡着的那些俨然成了好人。世人便是种种看不透,喜欢自己骗自己。

    便如你,命中注定活不过被噎死那天,以苏瑄的壳回到过去的三年,也是你四哥给的,在苏瑄身上的一个月是回溯的准备期,生魂难养,要和壳磨合一个月才能回到过去,你四哥帮你改命,可不是想让你在这破地方待一辈子,你便是有点良心,也不该这么消磨自己,听我的话,过了这桥,喝了汤,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一弹指是二十瞬,一瞬是十二念,六十年过去,我苍白了头发,终于参透因果。

    我始终没能在奈何桥畔等到华楚,即将魂飞魄散时,我回望着彼岸花蜿蜒着的地方,做好消失的准备。

    白无常又是一脚,把我踹到了奈河里。

    汤汤奈河水灌进喉咙,那感觉就像是六十年前在木芙蓉下的那口井里,沉溺着。

    无常道:“你呀,还是太天真,好好回去过日子,别再瞎折腾了。”

    听说裕王府的家丁把我从井里捞出来,一个劲喊我回魂,我浑身湿漉漉打着颤,口中一直喊着四哥的名字。

    我抱着四哥的骨灰坛投井自杀的消息从东大街传到了西大街,父上听闻此事,大叹晚年不幸。

    我躺在公主府的病榻上,来看望的人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