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护对裴家的善意一并笑纳,可转任河东素叶军使的霨郎君却对裴家敬而远之,不允许任何一名裴家子弟和武士混入自领的素叶军。
柳萧菲在长安时就清楚素叶居与闻喜堂有过节,但她没想到平日里和颜悦色的霨郎君严肃起来竟凛若寒霜、毫不退让。连师父都私下抱怨,自从安禄山反叛以来,乐观开朗的霨郎君日益阴沉,脾气也大了不少。不过埋怨归埋怨,师父依然悉心照顾霨郎君。
师父对霨郎君的一片痴心,义学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柳萧菲在霨郎君身边久了,不必刻意留心也能察觉霨郎君对素叶郡主的深情,因而替师父担心不已。
驻扎在绛州期间,素叶居各地分号招募来的精锐武士源源不断,日益壮大的素叶军的确有底气不在乎河东裴家提供的一点人手。
柳萧菲听师父讲,各地分号中,位于朔方灵州素叶镖局输送来的甲士最多,既有精通骑射的边城健儿和迅捷如风的同罗轻骑,还有强悍勇猛的仆固精兵和骁勇善战的党项武士。师祖则笑道,朔方各部族如此倾力支持霨郎君,泰半看的是素叶镖局总镖头同罗蒲丽的面子。
留在长安的真珠郡主对霨郎君的安危也颇为关心,执意分出一半附离亲卫加入素叶军。霨郎君则从义学征召了五十名最优秀的学员一同出征。在绛州驻扎期间,素叶军也招募不少河东健儿。
但让柳萧菲气愤的是,霨郎君明令女
(本章未完,请翻页)性学员不能冲锋陷阵,这给跃跃欲试的她泼了一瓢冷水。柳萧菲缠了师父半天,阿史那雯霞才同意以公孙门的名义将她要走。整天伺候花花草草的薛雅歌则只能待在医护营救死扶伤。
就在柳萧菲日夜期盼太原叛军南下之时,王正见忽然命令霨郎君率军东出轵关陉(位于今河南省济源市东),援助洛阳守军。
霨郎君一动,师父自然如影相随,但柳萧菲没料到师祖也会同行。
“师父,霨郎君不是早将师祖双亲从怀州接到长安了吗?”行军途中,柳萧菲忍不住嘀咕道。
“田乾真在陕州被封节帅击退后,据说北渡黄河在怀州一带劫掠;叛军主力一部也已逼近河内郡。汝师祖心念桑梓,岂会安居绛州?”阿史那雯霞出身将门,又时常泡在王霨身侧,对军情略有所知。
出了轵关陉后,地势渐而平坦,风雪也密了起来。苏十三娘嫌大军行进太慢,与王霨商议后,带领阿史那雯霞、柳萧菲、五六名公孙门弟子及一个伙的斥候,马不停蹄直奔怀州而去。
与关中和河东道南部不同,河内郡天空中盘旋争抢的鸦群、大地上烧焦的断壁残垣和路边沟渠冻僵的尸体,无不昭示这里战火肆虐、生灵涂炭。
“这就是战场……”披着白色棉袍、裹得严严实实的柳萧菲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雯霞随某经历过怛罗斯之战,当知战场乃修罗场,兵燹过后、玉石俱焚。”苏十三娘叹道:“霨郎君、王都护与吾夫君三年来在长安费尽心血,所求者正是削弱方镇之兵权,避免祸起萧墙。奈何时运不济,赶上长安朝堂君昏臣佞,安禄山此贼终究还是当了乱臣贼子。”
“师父勿忧,庭州、河中、安西、陇右、朔方和河西六镇兵强马壮,且皆忠心不二;王都护、高枢密使、封节帅更是威震天下的名将,有他们在,安禄山定将授首。”阿史那雯霞颇为乐观:“据李兵马使言,家父在进京途中听闻安禄山叛乱,当即返回拓枝城调兵遣将勤王平叛。此刻由河中长史谋剌思翰统率的四千轻骑正飞驰长安。”
“元判官和马别将带领的北庭兵马、席副使统领的安西健儿、崔副使麾下的剑南军、沙陀部、黠戛斯部等勤王兵马也正奉诏驰援关中。然远水救不了近渴,封节帅虽智谋百出,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否则他又何必通过高枢密使恳求王都护分兵支援。洛阳能否守住、长安可否躲开战火,关键在于陇右、河西两镇兵马何时抵达前线。”
“师祖,朔方军呢?”柳萧菲被苏十三娘提及的一堆方镇和藩属部族弄得眼花缭乱,不过在义学课堂上捡到的一星半点知识还是让她察觉少了个朔方镇。
“圣人与盛王、杨国忠定下三路出击之策,南路以封节帅为首,坐镇洛阳抵御叛军;中路以王都护为首,出兵河东以收复太原;北路则是朔方节度使李光弼,剑指大同。”阿史那雯霞屈指盘点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