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伯玉透过盾牌边缘粗粗扫了眼庭院,惊愕发现倒在血泊里的女剑客满打满算不过十来人,她们的尸体在层层叠叠的京兆府狱卒、衙役和飞龙军尸首中颇为显眼。 ( )
卫伯玉深知狱卒、衙役不过是狐假虎威之辈,可如此悬殊的伤亡比例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怛罗斯之战都过去六年多了,安西、北庭将士对燃放、躲避猛油火均已熟稔于心,可京兆府衙役对猛油火却依然一知半解。从地上痕迹看,飞龙禁军本打算结阵御敌,不料衙役被突如其来的烈火吓懵,反而冲乱了飞龙禁军的阵脚。之后刺客用弓弩、暗器对衙役和飞龙禁军发起疾若暴风的袭击,使幸存的士卒陷入各自为战的危局。”
卫伯玉思忖战况的刹那间,一名身着绿色锦袍的女子左手一挥,细密的长针若漫天花雨泼洒而出,两名飞龙禁军当即倒地身亡。
其余飞龙禁军士卒一愣神的功夫,一名女剑客从马车后飞身而起,站在车厢顶上接连射出两枚飞刀。飞刀刚刺中飞龙禁军的咽喉,女剑客已腾空飞跃,手持长剑斩向他身侧的袍泽。
“不好,如此下去,飞龙禁军很快就会死伤殆尽。”卫伯玉理清敌我形态后放声高喊:“飞龙禁军,某乃安西卫伯玉,率队来援,请速速散开!”
艰难抗敌的飞龙禁军士卒多来自安西和北庭,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卫伯玉在怛罗斯的傲人战绩,此刻形势十万火急,猝然得知援兵赶来,飞龙禁军心中大喜。其中几名来自安西的飞龙禁军一听卫伯玉的号令,就明白他的打算,立即拉着同伴退向庭院两侧。
“前方四十步,射!”撤回军阵左侧的卫伯玉见安西牙兵与马车之间已无飞龙禁军的身影,高声令道。
二十名引而不发的安西牙兵稳稳站在刀盾手之后,他们估摸好距离,箭簇斜指半空,整齐划一地将二十支雕翎射向马车。
这群驰骋沙场多年的百战精英根本不关心羽箭是否射中刺客,他们只是井然有序地抽箭、搭弦、拉弓、发射。
一轮轮箭支若倾盘大雨覆盖了残破不堪的马车,当即有四五名刺客中箭身亡。残存的刺客或闪到马车底下、或退至正堂之中,以躲避铺天盖地的箭雨。
刺客狼狈不堪后撤之时,卫伯玉终于看清,自己亲手擒获的王元宝和一名青年郎君已被女剑客们救出。
箭飞如疾雨,势崩似坏云。
京兆府监牢前庭正堂里,云鬓散乱的公孙大娘瞄了眼王元宝和他的儿子,心若火烤。
骊山行宫刺杀盛王失败后,公孙大娘带弟子在苏十三娘的家乡怀州隐居数月,避开风头浪尖后才悄悄回转长安,暂时落脚晋昌坊。
因见储位之争愈演愈烈,公孙大娘数次劝王元宝也迁居晋昌坊,可他舍不得安邑坊的繁华和便利,迟迟不决。公孙大娘正琢磨如何说服王元宝,形势急转直下,北衙禁军忽以“诽谤朝堂重臣”的罪名将王元宝阖家老幼一并羁押进京兆府监牢。
得知消息后,心急火燎的公孙大娘紧急召回在长安的所有徒子徒孙,唯独没有通告苏十三娘和阿史那雯霞。她决定连夜乔装劫狱,救出王元宝,离开长安。
为确保苏十三娘和范秋娘能够置身事外,公孙大娘故意误导她们去御史台监狱。
平日里,公孙大娘为刺探消息,伪造了不少长安中枢官衙、世家豪门的令牌、鱼符。为拯救王元宝,公孙大娘一行伪装成虢国夫人府的悍婢,以查询如意居家底的名义大模大样进入京兆府监牢。
令公孙大娘稍感意外的是,在前往光德坊途中,离开长安近两年的段荼罗突然前来助阵。
一心救人的公孙大娘根本无暇询问段荼罗近况,她此刻只觉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况且段荼罗的毒针极其狠辣,或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乔装进入监牢见到王元宝后,公孙大娘和弟子们干脆利落杀掉狱卒和差役,又砸开牢门救出王元宝的一个儿子,拽着他们就往外跑。
养尊处优多年的王元宝气喘吁吁跟着公孙大娘狂奔之际,不时回头偷望阴森如地狱的监牢深处,那里还关着他的妻妾和其他子孙。但公孙大娘只打算救两个人脱险,因为其他人与她毫无关联。
公孙大娘早做好硬碰硬的打算,故马车里藏有之前从弘农阁偷偷购置的猛油火。冲到监牢前庭遭遇阻拦时,公孙大娘命弟子点燃猛油火,打断守军列阵节奏后又爆射一轮暗器和弩箭,将对方彻底打懵。公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