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暗色里。
不是全然的黑暗,只是身旁的白幔和身前的人所隔离出来的一片暧昧的阴影。
坚硬的器官隔着裤子抵在他腿间,分明的热度和硬度。
明楼略微低首,气流拂进他耳朵里:“要尝尝吗?”
明诚勾一下唇角,侧过头,轻轻在明楼耳边说了一句话。是听不懂的一种语言,语声腔调皆显暧昧。
然后他嘴角扬起,问:“听清了吗?”
明楼辨不出每个字音的意思,但却有种莫名的熟稔感,似乎在哪听过。
是时,一串发音相同的吟诵声悠悠传来,明楼恍然,原来他刚才说的是一句梵文的经文。
只不过,一般人完全无法将两者联系在一起。法师念经是清音袅袅,而他贴耳说来却是温存如蜜语。
明诚笑笑,揭晓谜底:“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明楼微怔一下,以严肃态貌虚点了了两下食指,继而摇头笑了笑。
是分明的调戏,然而,却也生不起气来。
明楼巡视了一圈,也没挑出什么要增补的地方,明诚办事妥帖周到,一切都井井有条。
最后,他们仍站在汪芙蕖棺樽面前。
明诚问他:“您现在还恨他吗?”
明楼沉默片刻,道:“忍了这么多年了,到现在,已不会太强烈。纵然还残余些许情绪,再过些时日,该也会散去。”
明诚将一枝白花放在那张表情凝固为死寂的脸旁,轻轻道:“尘归尘,土归土。”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他生前恶业无数,然而既然已经以死亡划下终曲,便以对一个死人的人道来对他。
佛家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前四者是自然的运数,无从脱离。后三者却是情绪,可以调控。
怨恨憎恶,与所爱离散,或不得所爱,都是让人痛苦的逼恼。
涸固于其中不加排解,人就会一步步变得偏执、扭曲,日益悖离自己的本心。
该要适当地宽恕和忘却。
这个世界永远存在形形色色的恶,然而生活是自己的,能做的惟有坚定自己的初心,不为恶行恶言恶业而蒙蔽心智,令心灵染上尘埃。
生命美丽且可贵,纵能喜乐,也不过短短数十年。该要珍视,该要爱惜。
世间的痛苦烦恼,大多是因为心浸蚀了怨,而忘却了爱。
没有理由不放过自己。
明诚徐声道:“从今天起,您可以把这个人忘记了。”
明楼叹一口气,说:“其实我早已想过,明家家大业大,难免惹人觊觎。纵然不是他,也会有其他宵小之辈下手。只不过,由他这样一位家父的知交故友来做,格外令人心寒。得失互为依辅,若不是早年家中变故骤失荫蔽,我和大姐也未必会成长为如今这样。”
“原来您想得这样清楚。”
“想了太多年,由不得不清楚。”明楼落目望向院落中的水池,深冬冷寂,满目败落残叶,“没有常开不败的花朵,有开,就有落。”
明诚顺着明楼目光看过去,柔声说:“败落了也无妨。只要根没铲去,今年夏天,便又是一池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
明楼收回视线,望向他。
人世向来无常,兴衰难有定数。然而,有人相伴在旁,无需独立寒天,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