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遍地尸骸。
雒阳城门下,张济低头望着跪在地上的侄儿张绣,眼中满是遗憾与痛惜。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但转念一想,张济便释然了。
人生来便有三六九等之分,不仅出身如此,连天分亦是如此。自己侄儿天生就是这般率性坦诚,倒也是颇为难得。
此等品性,在董卓手下未必善终,但到了刘玄德那里,说不准反而能步步高升,甚至被刘玄德引为心腹也不是不可能。
沉默片刻后,张济缓缓开口道:“伯渊,是叔父思虑不周,今夜刺董之行,你不必跟着去了。”
闻言,张绣还以为叔父不愿相信自己,急忙道:“不,叔父不可!董相……董贼麾下猛将如云,如今虽是刀下鱼肉,却仍不可小觑,小侄愿随叔父一同前去杀贼!”
听闻张济要独自领军去诛杀董卓,张绣担心叔父安危,哪怕叔父怀疑自己,他也要一同前去。
在此时张绣的心中,什么知遇之恩,什么背主之名,他统统不在乎了!
他只在乎眼前的叔父,这个比父亲还要疼爱自己的叔父!
但是,张济却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伯渊,某意已决,休要多言。你只需明白,非是叔父对你心存疑虑即可……”
张济一直想为侄儿谋一个前程,眼下徐州刘备便是最好的归宿。
但是以自己的身份,刺董是功劳,同时也是恶名。
背主之徒,谁敢重用?
这个道理,张济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
因此,侄儿归顺徐州以后,但凡想建功立业,都必须要保证是清白之身。
望着张绣惶恐疑惑的神情,张济心中暗叹一声。
这背主之恶名,就让自己来背吧。
想着,张济开口道:“伯渊,你率麾下兵马,速去宫中保护林监军的安危。若林监军有所闪失,你我叔侄二人今晚所行之事,可真就成了笑柄。至于刺董之事,你千万不可插手!”
“这……”张绣犹豫道,“叔父,某担心你的安危……”
“愚蠢!”
张济终究还是没忍住,又骂了一声,继而面色严肃道:“眼下形势紧急,某没功夫跟你解释。直说了吧,你若不奉命,以后就莫再叫某叔父!”
“叔父息怒,息怒,侄儿明白了!”张绣赶紧抱拳道。
张济喝道:“还不速去!”
“唯!”
张绣一咬牙,抱拳转身上马,率部下直奔皇宫而去。
望着张绣离去的背影,张济这才松了口气。
伯渊,叔父的良苦有心,以后你会明白的……
……
蔡府。
张灯结彩,一片欢腾。
董卓今日老树发新芽,竟穿起了一身新郎的服饰。
毕竟是明媒正娶,这些自古以来的规矩,董卓还是要遵守一下的。
虽说平常新人结婚时都是由长辈主持婚礼,但是以董卓的身份,恐怕没人敢在他面前充大辈。因此这场婚礼董卓既是新郎,也由他亲自主持。
但董卓出身行伍,对这些繁缛礼节颇为不耐烦,而来的宾客也大多是西凉军中的将领,所以董卓下令一切从简。
说白一些,就是好话多说酒多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