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熙元年五月二十九日,朱高炽病逝,在位不足十个月。
但这十个月,他让明朝从领土扩张到注重百姓民生的重大转变。短短九个多月,他改组内阁,授予他的某些心腹顾问显贵的品位,以著名的翰林学士和干练的官员充实行政官署,来开始他组织新政府的工作。在他新任命的官员中,许多人在他在南京或顺天摄政时已经为他效劳,有的人在他与朱棣有分歧时支持过他,为此受到了朱棣惩处。朱高炽自然特别感谢这些他的忠实粉丝,为了补偿他们以前所受的屈辱,每个人被封为一品的高官,赏赐丰厚。
内阁不再是像以前明代统治者之下的不能负责的谘询机构,大学士亲自参加了决策。对朱高炽大力取消他父亲朱棣的不得人心的计划和在全帝国建立正规的文官政府的行动来说,这种集体领导是必不可少的。
他削汰冗官,选用贤臣,削汰冗官,任命杨荣、杨士奇、杨溥三人(史称“三杨“)辅政。废除了古代的宫刑,反对奢华,停止宝船下西洋,停止了皇家的采办珠宝;处处以唐太宗为楷模,修明纲纪,爱民如子,他下令减免赋税,对于受灾的地区无偿给以赈济,开放一些山泽,供农民渔猎,对于流民一改往常的刑罚,采取妥善安置的做法,这一切都使得洪熙朝人民得到了充分的休养生息,生产力得到了空前的发展,明朝进入了一个稳定、强盛的时期,也是史称“仁宣之治“的开端。
朱高炽是一个开明的儒家君主,他像他模仿的古代圣王那样,坚持简朴、仁爱和诚挚的理想。他因大力巩固帝国和纠正永乐时期的严酷和不得人心的经济计划而受到一致的赞誉。
而如今,他静静的躺着。
内官监搭设灵堂、布置宫闱,混堂司为仁宗帝洁身净衣,巾帽局、针工局、内织染局为王侯公卿、各堂各部的官员准备着丧服。
把守宫门的三千营将士甲胄外穿了件白衫,便连手中的戟都裹上了一层白绫,待宫内一切布置完毕已是夜雾如纱,宫禁中处处高悬白纸裱糊的灯笼,整个宫中一片愁云惨雾。
灵堂设在乾清宫正殿,殿内素幔白帏,香烟缭绕,十分庄重肃穆,中间高高拱奉着仁宗帝的牌位。
各部各堂的主事官员们凄凄惶惶地踏进乾清宫,便连许多甚少踏入宫门的公侯勋卿此时也都露面了。
以皇太子和皇后在前面,后面是后妃,再是大臣,哭得稀里哗啦。
皇后张氏不过四十五岁,这几年和丈夫不和,斗气真看到丈夫逝去,她的心里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一是以后自己真的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了,独守宫中,太后的名称加身,就只能安享晚年,这辈子,几乎到了尽头,有些万念俱灰。
朱瞻基想起父皇的种种,开始看不起父皇,觉得他太怂,而后一步步教导自己,要重视亲人,宽大为怀,让自己学会了刚柔并济。自己犯错,父皇都想方设法保护自己,如今,父皇离开了,一切都成了过往,再也听不到父皇的教导,再也得不到父皇的爱护了。
不到一年的时间,皇爷爷走了,父皇也走了,影响他最重要的两个人都走了,他二十六岁的年纪,义气风发,连受打击,也变得十分憔悴,眼睛也哭肿了,杨士奇上前劝慰道:“请太子节哀,如今该举行登基大典了。”
“请皇太子入殿成礼!”众臣跪拜。
朱瞻基收了哭声,没有答应,面沉如水,就在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太子的心意的时候,只见太子摆了摆手。
众大臣不解,太子咧嘴冷笑:“得到密报,我的两位叔叔已经做好准备,在山东起兵,准备来京城夺皇位呢。”
众大臣大惊失色,随即在灵堂起了不小的波动。
“大逆不道——”
“其心可诛——”
“蜉蝣憾大象,痴心妄想。”都是骂汉王的。
太子不动声色,暗中打量大臣们的举动,寻思那些是真正的忠臣。
杨士奇思索一下道:“殿下,此事非同小可,殿下先即位,召集大臣,商量一下,调兵遣将,务必要阻挡汉王。”
朱瞻基轻蔑一笑:“你们高看我叔叔了,他没那个本事,不用大费周章,随便派些兵马,就能剿灭他。”
见太子如此自信,大家也吃了定心丸。
武安侯郑亨上前道:“臣祈一支精兵,替殿下扫平逆贼。”
太子赞赏道:“孤知道你能打败汉王,不过,孤打算亲自去征讨。”
众臣目瞪口呆,皇帝亲征?这也太儿戏了吧。汉王不过区区十万兵马,哪里用得着亲征,而且,太子又没打过仗,直接亲征,有点闪失,这天下就易主了,但他们见太子语气坚定,不容反驳,都不敢说话,只有蹇义担心道:“殿下一身身系天下安危,不可轻动。”
朱瞻基神情坚定,冷笑:“孤若不出征,天下便以为孤怕了两位叔叔,赢了又有什么用,他们还是觉得孤是只没长牙的老虎,孤的天下,不允许有人质疑,这事就这么定了,郑亨,你去召集兵马十万,朕明日就要出征。”
众臣听到太子心意已决,一是对太子的雄才大略和远见佩服,他有永乐皇帝的霸气,有仁宗皇帝的宽仁,于国于民都是好事,不过,在这样的主子手下做事,并不容易,特别是那些想混日子的官员,已经感受到了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