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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我,谢道韫,今日问道!(2/2)

便上台了。”

    随着她脚步轻移,渐渐登上台阶,而她的声音,伴随着脚步,踏上一层层台阶,再次响起:“请问四位天师,道生天地前,人生天地后,那人是如何得知,道生天地前的?”

    此言一出,全场瞩目,当真是,步步莲花,字字问心。

    谷四个老道士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着眼神,他们当然这是谢道韫,可谁能想到,这女子,问的看似句句在道,让人无可挑剔,却偏偏都不在问道中之事,反而欲问道之本身。

    道之本身,自老子而定,谁会去想,这定义所在,究竟是不是正确?

    虽感到她不怀好意,可几个老道士,谁也不敢出声相斥,同样不敢让人赶她下台。

    一来她是照足了礼仪,按照约定,一步步上台来的,若是责难于她,必被人耻笑,道门设下擂台,被人所破,却恼羞成怒。

    二来她是个女子,还属家眷,如何与她为难?谁开口,谁被人耻笑。

    三来,她还是那王凝之的家眷,谁知道要是责难,底下那小子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气氛确实有些焦灼。

    不仅是四位老道士,从谢道韫开始发问,便已经引起众人的关注,毕竟王凝之以武上台,求问天道在前,他的夫人要问道,自然是让人好奇的。

    可谁想到,这位夫人,和她那丈夫不同,并无任何离经叛道之举,十分的‘遵守规矩’一步步而来,却偏偏问的话,让人根本不能回答。

    高位之上,王卓然眼前一亮,迅速看向那边万松书院席位上,笑得开心的王凝之,又把目光转了回来,看上去这不像是王凝之的风格,恐怕眼前这一幕,皆出自这谢家丫头。

    似乎也不想着他们是个老道士能回答,谢道韫微微一笑,抬起头来,看向那坐在后边的张道御。

    再开口:

    “张道尊,我想问,道者,无法无相,无味无影,无记载,无所在,道化万物,又有何明证,若以上皆无,那如何证明,道之存在?”

    ……

    全场再无一丝一毫的声音,就算是底下那些偷偷议论者,也都愣住了。

    几乎所有人,脑子里都在想着。

    是啊,道既然没有样子,没有形状,没有气味,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它存在的东西,那道,是真的存在吗?

    道化万物,不过是句话而已,谁见到了?

    坐在台下的小道士们,一脸茫然,谢道韫接连三问,都不是他们所能回答出来的,而如今这最后一问,更是让人无法承受,道心难明。

    而台上,四个老道士面色难看,心里后悔,早知道就冒着风险,也不能让她说话,这道之存在,不过就是一句话,信者有,不信者无罢了。

    越是研习深久,自然越是明白这道理,可这话,不能说出来啊!

    要是人人都觉得,这种东西不过是个打发时间的,信就存在,不信就不在,甚至信了也不能说真的存在,那谁还会信?

    那道门,如何传承?如何收徒?如何得到供奉?

    当信徒们失去了对‘道’的敬意,那‘道’还能有今日的地位吗?

    张道御淡淡地看向谢道韫,似乎在想着该如何应对,还没有回答。

    但那高台上,王卓然面沉似水,隔着王迁之说道:“马太守,府衙官兵,可能控制现场情况?”

    马康平多年以来的端正模样,如今几乎没了,声音都略颤抖:“可以。”

    “好,事情若有变,一会儿听我指挥就好。”

    马康平急忙点头答应,这事情太大,已经不是他一个区区太守能承担的了。

    其他人或许还不能明白,但坐在这里的几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哪里还不明白,谢道韫今日三问,实在厉害。

    第一问,道之来处,第二问,道之前后,第三问,道之存在。句句都在逼着道门,无法回答。

    尤其是这最后一问,若是较真起来,甚至有毁道统之嫌,试想,如果道门无法证明道之存在,那道门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道门之存在,便是为了传承‘道’的,可‘道’本身就不存在,那还传承什么?道门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可道之存在,在道门之中,本就被定义为无形无相之事,若是真能证明了,那岂不是说,先贤之道德经,乃是信口胡诌?

    若是张道御恼羞成怒,今日怕是不能善了。

    而坐在书院席位上的王凝之,则是把目光看向了台上,和王迁之交换了一个眼神。

    讲道理,谢道韫这三问,就算是王凝之,也是吓了一跳的,不过这是自己的妻子,若是张道御能好好处理,那还好说,若是不能,今日便该是王谢俩家,与道门决裂之日。

    不过张道御最终,也没有让人失望,淡然一笑,缓缓开口:

    “王夫人,道之存在,便如天意之所在。”

    “昔三皇五帝,承自天意而统御众生,以一而万化,至今日陛下,奉天而尊,此所以陛下之为天子。”

    “旧汉气数尽,魏承,后落于晋,至今绵延,天意之所在,亦无形而无止,却行运于世间,故为天意,而非人意。”

    “今道之所在,承于天理,自如天意,天运之所行,无可辨认,无可琢磨,无可证明,便如那国之气运,陛下之龙兴,幼儿之生日,岂能预知而证?”

    “天意,天相,天理,天命,天数,便在其不可证,若是天都可以像尘世之俗物一样被证明,那还能是天吗?”

    ……

    谢道韫笑眯眯坐下,一低头,脸色骤冷,恨声说道:“巧言善辩,偷换概念,若不是怕收不了场,今日定要让他好看!”

    王凝之笑呵呵地回答:“好啦,人家把陛下都拖出来做挡箭牌了,你还不满意?咱只是点个火,可不是放火的。”

    “这老道士,当真是圆滑无比,”谢道韫撇了撇嘴,“夫君,等下和他见面的时候,可要小心些,现在人多,他不好翻脸,等下就不好说了。”

    “那是自然,大棒给足了,就该给颗糖吃了。”王凝之笑笑,“走吧,咱们先上船去,也让陈夫子能安心一会儿。”

    夫妻俩相视一笑,站起来从后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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