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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我,王凝之,今日问天!(2/2)

道要让全天下人,说马文才是个不尊爱老人的家伙吗?

    似乎看出马文才的尴尬,张道御不仅不恼,反而温言安慰:“马公子不必抱歉,这事儿本就是我的不是,以年迈之躯,还想与年轻人们坐而论道,本就不该,只是既到了这人杰地灵的钱塘,就情不自禁了。”

    看到王凝之给的眼神,马文才本想再问的话也就停了,只是拱拱手:“多些道尊坦言,是小子无礼了。”

    王凝之又一个眼神,让马文才先离开,到这个程度上,若是再要说什么台下小道士,台上老道士,也没多少用,反而让人觉得自己二人不依不饶了。

    这张道御,人老成精啊,你跟他讲身份,他跟你讲道理,你来讲道理,他又说感情,好个老赖!

    等到马文才下了台,张道御才看向了王凝之。

    两人默默对视着。

    高位上,王迁之感叹一声:“到底是老狐狸啊,这几个孩子在他面前,恐怕是讨不了好。”

    王卓然‘唔’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说道:“这样也好,那马文才若是再不下来,只怕是有人要坐不住了。”

    说着使个眼色,王迁之瞧过去,只见到马康平已经轻松了许多,不再是那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便点了点头,低声:“确实,这种行径,对马家来说,一旦有误,恐是万劫不复,张道御多少还是给了些面子的。”

    “就看看王逸少这儿子,究竟能如何了。”

    台上,王凝之再开口:“道尊,小子今儿问题已问,却不知您能否为我解惑?”

    张道御就像是个邻居家的老爷子一般,丝毫没有那道尊的架子,和善的笑容,便如春风化雨一般,让人难有对抗之心。

    “王公子所问,乃是这天道,天道以规矩而现,却未必在道门之中。”

    “其实,这天道为何,即便是老夫,也只能是揣测一二,便如之前那位学子所问,天之下,天子为尊,又岂是老夫所能置喙?”

    “只是道教上承自天,公子既问出来,贫道便妄言几句,若有不妥,还请大家勿怪。”

    张道御几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轻松了些,毕竟人家一个道尊,都亲口说了,他也不好揣测天意,只不过是你要问,我便试着说几句而已。

    王凝之心里冷笑,这老家伙,难怪能在建康,陪了几位皇帝都不倒台,反而日渐做大。

    地位很高,架子很小,年纪很大,做人却很谦卑。

    难怪人人都喜欢。

    可若他真是这么个人,如何统领这天下道门?

    即便是在道门中,盼着他早些去了,想要承继这无上功业的,恐怕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只能说,装的好啊!

    “道尊不必过谦,您既为这道门之首,自然是与天相息,您如此说,难不成我欲问天,不来问您,却问佛爷?”

    王凝之一句话,让张道御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些,终究是不能再三言两语混过去了。

    佛道之争,从其根源上,便注定了。

    一者以佛为尊,一者以道为尊,虽然如今佛尚且远比不上道,但已有渐渐蔓延之势。

    其他人或许不知,但王凝之清楚,未来佛门会如何昌盛,而道家尽力尚不得压制,足见其立身之稳。

    张道御眼里倒是闪过思索之色,先以天道逼自己出来,后以佛相迫,让自己须得认真回答,王凝之此子,当真不凡。

    其他人或许只觉得这小子在无事生非,但张道御作为天下道教领袖,对于这些信仰,鬼神之事,当然是研究得最透彻之人。

    佛自西方来,在很早以前,自己便有所研究,想要将此萌芽掐断,却始终找不到能将其一击即溃的弱点。

    而这佛门,如今尚且不足患,恐怕道门中,也无几人会明白自己的担心和忧虑,想不到最终,居然是面前这小子,能点出自己心中所想。

    世上各种学问,数都数不清,但论及天人,却没几个,即便是儒家圣人,也难言此事,更妄论那些已经式微的学问了。

    可这佛门不同,与道家同样承天,若是自己今日回答不妥,过些日子,来个什么佛爷,有更好的答案,两相对比,被人利用,添油加醋一番,岂不是显得道门,从根源上,输了一筹?

    念及此,张道御不由得认真起来。

    而他的神情,一直都被所有人盯着,此时,高位之上,王迁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一个小小佛门,不过是些妇人们求愿还愿之所,为何王凝之会拿来言语相逼,而张道御又不似之前那般云淡风轻?

    王卓然似有所悟,只是眼里明灭不定,一言不发,静静等待着张道御的回答。

    “所谓天道,立为规矩,道以天而下众生,所以公子所问者,谁的规矩,算是天道,贫道今日便妄言几句。”

    “道生万物,道泽众生,人人皆是道中人,自然,人人的规矩,皆为天道所授。”

    “就如公子所言,此处问道之会,道门设了规矩,一是为了有序而行,二是为了照顾我这个老人,这是道门的规矩,自是天道。”

    “而公子不愿守这道门规矩,要以自己的规矩,直接上台而问我,这自然也是天道所允,天道本就不拘泥,不刻意,不约束,公子欲问天之事,所以让过这些道门弟子,而直接问我,也是替他们省了难答之题,贫道在此,先替他们谢过公子了。”

    “天道,人道,无外乎情理二字,公子既要问天,自当问我,这也是遵循天道,方才马公子以力而进,自然也属天道,力大者进,力弱者避,天道循环,不外如是。”

    “公子之规矩,道门之规矩,都是以天道之理,而行人情之余,皆为天道所在。”

    “所谓天,便在情理二字。”

    张道御淡然一笑,一扫拂尘而过前,捻了个法决,朗声:“道既承自天,便属世人,道门不过是多以研习而已,能有机会布道而降,实属盛事。”

    就在众人皆点头,被张道御这番话所感动,觉得人家一个道尊,还能这样谦虚,不将道据为己有,而是愿和天下共享的时候,王迁之却皱眉:“好家伙,一个情理,便都掩盖过去了。”

    王卓然却笑了,“能让这老家伙,不以道威相压,却以情理相劝,以属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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