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峰。
“啊,我,我是有事找你。”傅晓轩支支吾吾地说,接着笑道,“张少侠、张公子
请多多包涵。”
张小峰没有理会傅晓轩,反而向山上道:“朋友,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呢?”
傅晓轩疑惑地望着山上,这时,金宇早已呵呵笑着飞身下来。金宇站到二人的面前,笑道:“枫叶剑张小峰,我的记性怎么样啊?”
“神偷金宇的记性不差。”张小峰淡淡地笑着。
“原来大家都认识啊!”傅晓轩在一旁插话,脸上带着惊喜的神情。
“见到枫叶剑可不容易,金宇我得请你喝酒。”金宇双手插怀,看了一眼傅晓轩,接着笑呵呵地对张小峰这样说。
“既然是金兄相邀,张小峰当然要去。”张小峰微笑道,随即转头看着傅晓轩,“傅小姐,你因何事找我?”
“有我金宇能听的话么?有的话,那就酒下谈?”金宇抢了话,嘻嘻地笑着问。这话却正中傅晓轩的下怀。她“嗯”了一声,点点头:“方才我好像看见那边有个竹林子,想必一定有人家。我们不妨去问问。”她将目光移到张小峰身上,似乎要征得他的同意。
山间的风带着丝丝凉意,佛起傅晓轩肩后的发丝,翩翩飞舞。
张小峰目视着她的眼眸,当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又想起了吕夷简的话。
傅晓轩被他这么凝视着,有些尴尬,于是笑问道:“张少侠,你同意啦?”
张小峰还未回答,金宇抢先道:“走走,这天都快黑了,站着吹风,顶什么用。”他说完,转过身子,向来的方向走去。傅晓轩没再说什么,伸手理理头发,随后跟着金宇走了。张小峰也跟在后面。
天渐暗,风欲大,它经过树林子,树叶儿沙沙作响。天上的星子一颗一颗地亮起来了。金宇在夜幕中,轻轻地哼起了小调,只见他的脚步轻快灵活,似乎踏着小调的节奏。傅晓轩故意放慢脚步,直到张小峰赶上来,站到她身旁。她转头望着他,眼中含笑,却不发一言。张小峰温柔地看她一眼,只觉得这个女子更加亲切了,他有种想拥抱她的冲动。
“堂堂少侠,还要我等你啊?走啦!”傅晓轩依旧带着笑,她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和他似曾相识。
“傅小姐,我……”张小峰欲言又止,这时却听到金宇的喊声:“喂,你们干什么呐,啊?”张小峰回应了一声,提步向前走去,傅晓轩紧跟其后。
“傅丫头,说什么呢,啊?”金宇见傅晓轩上前,凑过来嘻嘻地问。
“你想听什么啊?”傅晓轩笑着反问,抬头盯着他。
“你说呢?”金宇双手插入自己的怀中,带着调侃地语气问。
“我太喜欢你了。”傅晓轩漫不经心地答道。金宇方才嬉皮笑脸的样子不见了,立刻变得正经起来,但他知道,傅晓轩说的只是玩笑话而已。
张小峰将二人的话听在耳里,心想:“真是冤家。”傅晓轩自知这玩笑开得不当,连忙岔开话题:“唉,你们看,那竹林快到了。”二人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的亮光越来越清晰了,那淡淡的红光映着四周的竹叶儿,使其变了色,想必是灯笼的缘故。张小峰走在最前面,第一个踏入了这片竹林,他止了步,紧了紧手中的剑,自言道:“好重的杀气!”傅晓轩上前一步,站在张小峰的身边,她并没有感到张小峰说的杀气,于是回头疑惑地看着金宇,金宇笑道:“这是谁说的,来这儿?”傅晓轩眉头一皱,转而对张小峰问:“张公子,你看这里面有些什么人物?”张小峰凝神沉思,似乎没听见她的话。这时,只觉耳边吹来阵阵劲风,周边的竹叶在半空打转,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人影。
“大家小心。”张小峰话刚落音,定眼看时,几个持剑、握刀的黑衣人已经将三人围在了中心。
傅晓轩、金宇、张小峰立即变换位置,三人背对背站着。金宇脸上毫无惧色,反而嘻嘻笑道:“今儿是什么风啊?这么多江湖朋友。呵呵!大开眼界、大开眼界。”
黑衣人没有轻举妄动,显然,他们心里不明对方来历,又见几人举止不凡,心里多少有些畏惧。金宇的话使四周的空气活跃起来,晚风似乎减弱了,月光也明亮了些。傅晓轩细观了黑衣人一番,似笑非笑地问:“你们的主子是谁?”
“你们才该自报家底。”一个个子高大、身材魁梧的黑衣人冷冷地回道。
“傅小姐,你看。”张小峰在她耳边低语,“他们衣着华丽,言行张扬,大有不可冒犯之意,依我之见,他们的来历也许跟朝廷有关。”
“哈哈哈……”金宇夸张地笑起来,这笑声使得黑衣人们稍稍后退,各自握紧了刀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可认识你们当家的啊,赵王爷嘛,啊?”金宇嘻嘻笑着,用目光扫视了所有黑衣人。他们面面相觑,心生疑惑。
“你,你什么人?”一个脸上带疤的黑衣人慌忙发问。
“让你们王爷出来见了不就知道了?”傅晓轩说着,看了看张小峰。张小峰在她耳边低声道:“傅小姐,不要节外生枝。”
“既然来了,何不进去看看。”傅晓轩越发压低声音,“这院子建在此地,绝不寻常,难说有什么秘密。”
在傅晓轩与张小峰说话间,那个疤脸人早已吩咐人回阆苑禀报小王爷去了。
金宇转头看着傅晓轩,笑道:“傅丫头,我可跟你想到一块儿去了,呵呵。”
傅晓轩笑而不答,三人互相交换眼神,各自心中有了数。
月亮渐渐升高了,照得星空更加明亮,竹林子少了些昏暗。
不多时,阆苑那边传来了脚步声,听得有人在问:“还有多远?”
“到了,快到了,小王爷慢点走。”
傅晓轩听到了二人的谈话,连忙转身向阆苑方向望去,近了,果然是他。
她心里有些不安,连忙又转身背对着阆苑。金宇见她神色不对,低声问:“认识吧?小王爷可对你不错啊。”
傅晓轩转头看着金宇,没好气地恨他一眼。这时,小王爷已经到了这里。黑衣人们齐声对他拱手行礼。小王爷正欲发问,正好傅晓轩转过身子,与他面对面站着。
“晓轩?是你?”赵俊明惊异得不知如何反应,心中一喜,转了话题,“我没看错吧?”
“小王爷,好久不见。”傅晓轩淡淡地笑答他。
“你好吧?”赵俊明关切地问她。
傅晓轩没来得及应答,金宇抢先应话:“她好着呢,嘿,小王爷,这里可不止傅晓轩一人啊。”
赵俊明闻言,这才注意到金宇和张小峰,他拱手赔笑道:“呵呵,我想两位是晓轩的朋友吧,她的朋友就是我赵俊明的朋友。”小王爷看了看黑衣人,接着道,“我的属下没有冒犯各位吧?”
“那倒没有。”张小峰的语气冷冰冰的,这让金宇和傅晓轩都觉得奇怪。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赵俊明命令黑衣人们,“你们都下去吧。”黑衣人答应一声是,纷纷行礼告退。
“晓轩,既然来了,得到里面去坐坐吧。”赵俊明注视着她的眼睛,等着她的回应。
“呵,好啊。”傅晓轩给赵俊明介绍,“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这是张公子,这位嘛,姓金。”
赵俊明心里不大快活,傅晓轩居然这样向他介绍她的朋友,分明是拿自己当外人。傅晓轩自知这话有些不当,但她不便向赵俊明告知二人的真实姓名,于是又笑道:“小王爷,请吧。”
“哦,请、请。”赵俊明机械地答应一声,有礼貌地将手臂一伸,以示请前行。金宇毫不客气地走在最前面,嘴边挂着笑,嘴里又哼起了小调。
阆苑的大门四周站着方才那些黑衣人,他们见赵俊明过来,又拱手行礼,直到几人进了阆苑,才恢复到站立的姿势。
阆苑里宁静得很,小道两旁的树枝上,隔一段距离,就挂几盏灯,假山上披着星星大小的彩灯,忽明忽暗;荷香暗送,屡屡入鼻。那房门前挂着的三盏大灯笼,照得房前的空地很明亮。赵俊明招呼几人进大厅,吩咐下人端上干果、茶酒不在话下。
十六、入阆苑神偷逗新友 设琴房初尘成名医
张小峰从进阆苑那一刻,就沉默不语,眼神中透着一股怒气。金宇随便得很,拿着干果往嘴里送,提着酒壶只管给自己斟酒,他面带笑容,很知足的样子,自言自语:“不错啊,好酒,嗯,好酒啊。呵呵。”
“来,俊明敬各位一杯。”赵俊明主动站起来,给几人的杯子里斟满酒。
傅晓轩坐在张小峰的身旁,见张小峰坐着不动,提醒他:“张公子,喝杯酒,暖暖身子。”张小峰会意,不大情愿地站起来,举起了酒杯。
“傅晓轩也敬你。”傅晓轩的目光落到了赵俊明的脸上。
“酒真是不错,多谢多谢啊,小王爷。”金宇说罢,仰头一饮而尽。随后又自提酒壶,给自己的杯子斟满,举杯对着张小峰,“张兄啊,今日这酒不是我的,但还得借花献佛,敬你一杯,下次,我得亲自请你。”
“好,那一言为定。”张小峰好不容易露出一丝笑容,倒上酒,与金宇碰杯。
傅晓轩见金宇与张小峰不大把赵俊明放在眼里,知道赵俊明心里不是滋味。她主动找他说话:“小王爷,你为何在这里建所宅子?”
“哦,这里,这里幽静,呵呵,幽静。”赵俊明很不自然地笑了笑。
“是吗?据我所知,小王爷是喜欢人多热闹的啊。”傅晓轩微笑着,不慌不忙地问他。
“嗨,傅丫头,你就不懂了,这幽静的地方嘛,才能为所欲……哦,才能放松身心,对,放松身心,呵呵,小王爷,是吧?”金宇自己先笑起来,走到赵俊明身边,这样问。
“哦,是,放松身心,放松身心,这大自然修身。”
“哎,不对不对。”金宇伸手拍了一下赵俊明的右肩,吓了他一跳,他退后一步,皱眉盯着金宇。
“嘿嘿,对不起啊小王爷。我想说,你年纪轻轻的,该出去闯自己的事业呀,关在这里不是要修和尚?”
“你……”赵俊明愤然地吐出这个字,正欲发作,却被傅晓轩拉住衣袖。他回头来看她,傅晓轩笑道:“小王爷,这位金公子就爱开玩笑,你别介意啊。”
“晓轩,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赵俊明平定了情绪,语气温柔了。
傅晓轩还没回答赵俊明的话,只听张小峰道:“小王爷,在下有事在身,就此告辞。”他站起来,正准备向厅外走,金宇接着道:“我也有事,告辞告辞。”边说边向赵俊明拜别。当二人走至大厅的门槛处,傅晓轩喊道:“等等。”张小峰和金宇各自回头来看她。
“你们,你们干嘛呢?让我一人留这里?”傅晓轩赌气似的问。
“傅小姐要走,跟着金兄走吧,你们回京,也好顺路,保重。”张小峰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傅晓轩咽下了后面的话,站在原地,不大高兴。
“嘿,这张兄可有意思了,谁说我要去京城的,我……”金宇双手交叉靠怀,自言自语,没等说完,就见傅晓轩推他往外走。
“做什么,做什么傅丫头?”金宇被她推得连连后退。
“你走你走,谁要你送我回京了。”傅晓轩边推边道。
“停。”金宇突然身子一闪,傅晓轩一个踉跄,向前跨了一大步,差点跌倒在地。赵俊明连忙跑过来,见她没摔下,心里松了口气。
“没事吧,傅丫头?”金宇小心地问。
“金少侠,我是吕府的小姐,何时成了丫头,任你呼唤?”傅晓轩镇静地冷眼看着他。
“呵。“金宇一愣,抬头望望天空,再拱手别道,“傅小姐,那好,你,你保重,告辞了。”说罢,转过身去,不快不慢地向阆苑的大门去了。傅晓轩看着金宇离去的背影,咬着嘴唇,又气又急,差点落下泪来。
“晓轩,天都黑了,今晚就留下吧。明儿,我送你回去。”赵俊明站在她的身旁,关切地道。
傅晓轩回头看着他,他的眸子里充满了爱意,这爱意带着几分请求。她突然觉得,他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纨绔子弟。
“谢谢你。”傅晓轩嘴角微动,露出丝丝笑意,“我,我要回府,爹爹会担心的。”
这时,送来一阵微风,夹杂着荷花的清香,让她的心为之一颤,她的脑子里浮现出皇上写的诗——《红颜》。
“你要回去,那我送你。”赵俊明说着,喊阿旺出来,去准备马车。阿旺的出现,他与阿旺的对话,她全没听进去,只沉浸在那首诗中。
“晓轩,上车吧。”
“啊?”傅晓轩回过神,才发现,身边多了一辆马车,阿旺毕恭毕敬地站在马车边,低着头,等着主子吩咐。
“来。”赵俊明先上车,然后伸手来拉她。他笑着,等着傅晓轩向他伸手。
“我自己来。”傅晓轩淡淡地回了一声,没有将手伸过去,自己上了车。
赵俊明失望地缩回手,吩咐阿旺坐上来赶车。他与傅晓轩坐在马车里,待放下车帘子时,马车已经在动了。
傅晓轩坐在车里一言不发,想着自己的心事。赵俊明几次想发问,又怕打扰了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见了她,就变得这么拘束了。
风声、马蹄声在黑夜中传响。
“晓轩。”赵俊明终于忍不住了,打破了这沉默。
“怎么了?”傅晓轩转头看了他一眼,简单地这样问。
“那晚,你还没有回答我。”赵俊明凝视着她。
“什么啊?”傅晓轩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我爱你。”赵俊明直言相告,一本正经地说。
“嗬,小王爷。”傅晓轩苦笑一声,“你,你并不了解我。说这话,太早了吧。”
“不,晓轩。”赵俊明激动地伸出双手,握住她的左手,“我是真的爱你。我赵俊明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样魂不守舍。”
“那与你相处过的那些姑娘,你如何解释?”傅晓轩平静地问,顺势抽出了自己的手。
“那是……那是我以前干的事。要是我早遇到你,就不会干那些事了。”赵俊明心里有愧,着急地解释。
“那你爱我什么?”傅晓轩追问他。
“我……”
“容貌吗?可惜,容貌终会老去。”
“晓轩……”赵俊明正欲解释,又听傅晓轩道:“就算不是容貌,那感情也是两个人的事。”
“这么说,这么说你心里,心里已经有……有了人?”赵俊明沉默半响,才吞吞吐吐地这样问。
傅晓轩没应答他,这时阿旺传来问话:“小王爷,到了。”马车慢慢地停下了。
傅晓轩慌忙掀开车帘子,跳下了车。
“晓轩。”
“谢谢你,小王爷。回去吧。”傅晓轩前行几步,回头向赵俊明道谢。
“告诉我,他是谁?”
“对不起。”傅晓轩转头向吕府走去,不料赵俊明跑过来拦住她的去路。
“小王爷,你这是何苦呢?”傅晓轩皱眉问一声。
“告诉我,他是谁?”赵俊明强装冷静,重复刚才的话。
“赵祯。”她清清楚楚的回答。
“什么?”赵俊明惊异地退后两步,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傅晓轩疑惑地盯着他,待他笑止,他才慢慢地讽刺地说:“伪君子,骗子……”
“你,你骂谁呢?”傅晓轩质问他。
“晓轩,你不知道吧?呵。”赵俊明带着讥讽的语气,“赵祯可告诉过我,等我娶你那天,他可要来喝喜酒。”
“你胡说!”傅晓轩睁大眼,生气的争辩。
“不信,你自己去问他。”赵俊明还是带着讥笑的神情,继而又哈哈大笑起来。吕府前的守卫将一切看在眼里,莫名其妙地看着赵俊明。突然,傅晓轩听得一声责问:“晓轩,你、你在做什么?”她闻声回头,见吕夷简站在了府门处。
“啊,爹爹?”傅晓轩慌张地喊了声,连忙吩咐阿旺,“阿旺,还不快送小王爷回府。”
“哦,是是。”阿旺匆匆应了一声,赶过来扶赵俊明,不料被赵俊明推开了。小王爷慢慢地走近马车,缓缓地上了车,而他的笑声没停,只是在渐渐变弱。马车哒哒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