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施上农家肥,然后进行第二次翻整。之后,种菜的地方规整出菜畦;种庄稼的地方便可以进犁杖,犁出田垄。接下来,便是撒种子的事情了。再之后,就是伺弄,还有就是看老天的脸色了。因为她现在还不能解决水源问题,根本没有人工灌溉的可能,一切都得看老天爷是否会成全农人来个风调雨顺了。
她走了一阵儿,远远的看到卢先生和他的客人宋宪比比划划地互相说着什么;而宋宪的两个儿子正合力展开某样很大的布或皮子站在卢先生和宋宪身前,似乎也在说着什么。
卢先生为何会带了宋宪父子三人来到荒地上?对此,她非常好奇。只是卢先生一直不肯说,她又不确定卢先生此行是为私事还是为了她的事,于是她忍着一直没有追问。这会儿既然碰上了,何不上前看个究竟!这个想法在脑中闪过,她便毫不犹豫地往卢先生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待她走到近前时,卢先生和宋宪谁也没说话,只是远望着凉州的方向,似乎在琢磨什么事。而宋腾正蹲在地上整理他们随身背的大布包,宋达正在收一副大卷轴。
“宋二哥,冒昧地问一句,你手里的东西可以让我看看吗?”青舒会如此唐突,是因为她怀疑宋达手中的大卷轴很可能是个地图。古代的地图是长什么样子的,她真想见识一下。
宋达诧异之余,看向自己的大哥。见自己大哥轻点了一下头,他才把刚收好的大卷轴往前一递。
跟在青舒后头的丁管事上前接了,交给小鱼。小鱼再转手交给青舒。
青舒将其抓在手中,慢慢将其展开一角。根据它的颜色和入手的触感,她觉得,这幅大卷轴绝对是皮子的。至于是什么皮子做的,她就不得而知了。当卷轴展开一半的时候,她傻眼了,因为上边画的不是弯弯曲曲的线条,就是星星点点的不知道标记的什么东西,像地图,又不像个地图。好吧,她承认,她不知道古代的地图长什么模样。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觉得这是个地图。于是她选择不耻下问,“宋二哥,这是什么?”
宋达有些拘谨地答道,“这是我爹标记江河湖泊的羊皮卷轴。”
“江河湖泊?”青舒惊讶地看着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难道这些线条是标记的江河,而星星点点的墨迹则标记的是湖泊?这个,说实在的,以现代人看地图的眼光来看,实在是有够抽象的,抽象的估计除了本人,没人能看懂。反正,她是看不懂,即便在知道它是个关于江河湖泊的分布图的情况下。
卢先生的目光已经从远方收回,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青舒,“舒丫头,先生还在猜你能忍上几日才会发问,没想到你只忍了一日而已,这么快就追过来提问了。”
“先生误会了,我只是路过,没有问题要问。”青舒嘴上这么说着,因为不想不懂装懂,于是收好卷轴,让小鱼还回去了。
卢先生呵呵笑,“嘴硬的丫头!既然你碰巧过来了,先生便与你说一声,先生与宋先生正在琢磨一件大事,成与不成,还没个准数,暂时不好宣扬出去。若是不成,你不必知道我们在琢磨什么。若是能成,先生定会告诉你。好了,我们还要去别处看看,你赶紧回去盯着那四个淘气的小子,千万别让他们偷懒。”
青舒行了个女子礼,“先生,宋先生,请慢走。”
宋宪颔首,没说话。
卢先生却说道,“丫头,那四个淘气的可是半大小子了,可不是金贵的丫头,每人每日只挖两个树坑哪儿能成,每人每日挖十个树坑还差不多。你如此心软,他们可就难成大器了。”
青舒听了,不满地说道,“先生,您可是他们的先生,您别只顾着自己整日四处游逛,却忘了教授他们功课的本职。再有,他们是否会成大器,全在是不是有个好先生。”
“这丫头,一点亏都吃不得,连先生都敢挖苦。宋先生,咱们快走,再不走,指不定这丫头又给卢某按上什么罪名了,哈哈……”卢先生大笑着和宋宪走开去。
宋腾和宋达赶紧带上东西,跟在这两人后头走。
青舒目送他们的身影远去,抬头看太阳的位置,转身,“走吧!少爷们差不多完活儿了。”
和青舒的猜测无误,她走回去的时候,青阳他们真的已经完工了。大概是累了,他们在树坑旁边坐成一排在休息。青舒亲自拿了两尺长的干树枝检查他们挖的树坑,而后宣布,“恭喜你们,全部合格,我们这就回家。”
回到孙家村租住的农家院的时候,时辰还早。小娟和元宝竟然顺着右墙根在埋一人多高的木头栅栏。他们埋的栅栏与别家不同,不仅是高度有一人多高,而且基本不留空隙,埋下的栅栏很密实。
青舒下了马车,走上前去,“这是要做什么?”
小娟抹了把额头的汗,“小姐,您不知道,有些不长眼的妇人,吃饱撑的没事干,整日里净往咱们院里探头探脑地偷看。奴婢怕小姐见了会烦心,便和元宝商量了一下,想了这么个办法。”
青舒从没有埋下栅栏的地方往右邻院中看了一眼,“你们忙吧!”然后招呼青阳他们进屋去。
跟随青舒回来的丁管事让小娟和元宝退开,同另两个家丁一起接手了埋栅栏的事。
小娟看了眼天色,“该做晚饭了。”而后匆匆进了厨房。
日头偏西时,卢先生与宋宪父子三人回来了。
卢先生似乎心情很好,“丫头,快出来,先生有件喜事说与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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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no230引水之法
听到卢先生的声音,本是躺下休息的青舒起身,派了青阳出去请先生到临时书房中坐着。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
青舒把微乱的发髻弄好,这才过去见卢先生。
卢先生也不管青阳在场,竟出言调侃青舒,“丫头,你欠彥小子的人情是越来越多了。先生以为,彥小子求的也不过是你的以身相许。你呀!再难翻出他的手掌心了,哈哈……”
青舒立刻不干了,“先生,您胡说什么呢!”
有些精神萎靡的青阳立刻眼一亮,“先生,彥哥哥回来了吗?”
卢先生收起玩笑的心情,“既是去了边关,没个月怎么回得来!”
青阳眼中的亮光退了些,人也不怎么精神了。
青舒伸手摸他的额头,不烫,“累了就去歇着,不用陪着姐姐。”
“不累。”青阳没有回去躺着的打算。
卢先生正了脸色,让他们姐弟坐,这才说起正事,“知道你要开荒种果树,彥小子便早早上了心,琢磨起了荒地的灌溉问题。他自己没办法长留此地,有些事情便托付给了先生。如今事情有了眉目,先生也就不瞒着了。宋宪宋先生,他不是先生的故友,而是彥小子请来为你解决水源问题的能人。”
这消息,让青舒大吃一惊。
“宋先生的祖父曾是工部官员,一生都在治水。宋先生的叔父是工部小吏,三十九岁那年在治理泛滥的美黛河时不幸身亡。宋先生的爹如今在南边任职,正带领军民大兴水利,造福百姓。宋先生不喜当官,可从祖父、叔父那边学到了不少的东西,于是将其运用到了挖沟渠、修堤坝,引水灌溉农田这方面。这个行当他干了二十来年,如今很有名气。他虽身无官职,可时常会被治水的官员请去做事。”
青舒还处于震惊状态,周伯彥居然为了她的区区千亩荒地竟给请了个大人物回来。这也太夸张了。
“宋先生已经大体看过周围的环境了,关于荒地的灌溉问题,他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他还要勘察一番,之后才能具体制定开挖沟渠的计划。总之,你安心开你的荒、种你的树,灌溉问题就不必愁了。”
有些事不问个究竟,自己肯定会睡不着觉。于是,青舒忍不住一次丢了好几个问题出来,“先生,只为千亩荒地就大张旗鼓地挖沟渠,没关系吗?还有就是水源在哪里?我是说,灌溉荒地要从什么地方引水过来?像挖沟渠这种事情,不征得官府的同意可以吗?还有成本,挖沟渠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肯定需要大笔的银子。荒地能不能有个好收成都不知道,就砸下这么多的银子,值得吗?”过高的投入,最后换来极低的回报,这可不是她所乐见的。
卢先生却道,“你小小年纪,难得能考虑到这些关键所在。宋先生已经查看好了,凉州有条河,名为沧河,是美黛河的支流。它的上游流经凉州的千里荒坡,也就是站在你的荒地里能够看到的凉州边界内的那片荒芜之地。因为地势的关系,若没有人为干预,流经那里的沧河之水即便泛滥也不会流入辉州地界。”
“宋先生的意思是,挖沟渠将这沧河之水引到辉州境内,灌溉我的荒地。这事,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先生,您觉得这事妥当吗?”青舒觉得这事太不现实了,脑子竟一时转不过弯来。
卢先生一脸笑模样地说道,“若引水成功,能够灌溉的不仅是你的荒地,还有你今年租种的五十顷良田。如果你愿意的话,周围的百姓也能跟着受惠。”
“引来了沧江水,可以灌溉农田不假。但水火无情,在多雨的季节,沧江泛滥之时,引来水灾该当如何?”
“丫头,你太过杞人忧天。再者,宋先生为引水要为你准备一个大水车。水车是个好东西,南边江河边上偶尔可见,我们北边基本见不到。水车是要建到沧江上的。有了它,旱季,需要灌溉农田时,你可以让水车运转起来;雨水充沛的季节,农田不需要灌溉,你可以让水车停止运转。如此,你可放心了?”
青阳好奇的不行,插嘴问了一句,“先生,那水车长什么样子?水车要怎么把水引入沟渠?”
卢先生一摆手,“引水,大致就是刚刚说的那么一回事。具体的事情,其中的细节与门道,先生是门外汉,自然讲不清楚。总之,丫头你只管放手开荒栽种果树,引水修渠之事交给宋先生便是。所需人力、物力,彥小子都安排好了,不必你操心。”他说完要说的话,站了起来,“青阳,既然来了,一定要坚持到最后,万不可半途而废。切忌养成做事虎头蛇尾的性子。”
青阳站好,毕恭毕敬地说道,“谢先生教诲,学生定当谨记于心。”
卢先生满意,一转身,看到扒着门框偷听的三个小脑袋,“你们也一样,来了就要坚持到最后。若是哪个怕苦怕累,敢半途而废,回去了先生自会重重地罚。”
偷听被发现,陈乔江、灏和洛小荣三人规规矩矩地进门,乖乖站好,同声答,“学生记住了。”
卢先生这才背着手走了。
立刻的,陈乔江他们冲上前,围着青舒打听水车的事。
孩子就是孩子。有了感兴趣的事,刚才还一个一个蔫儿蔫儿的,只转眼的工夫,居然就已经恢复到活蹦乱跳的状态了。
青舒回答不了他们的问题,于是指点他们去问这方面的行家宋先生。她没让他们空手去,吩咐小鱼取了一包点心让他们带过去。
不知道宋先生是怎么解释水车的,晚上睡觉前青阳他们四个一直兴奋地小声讨论着什么,还不让青舒听见。青舒盯着他们躺下,并警告他们赶紧睡觉,不可以再说悄悄话,这才吹了油灯出来,回自己屋去睡觉。
人是躺下了,可她一时睡不着,心里想着挖水渠的事,想着周伯彥。周伯彥说要去边关,可他没告诉她具体要去哪个方向的边关。也不知道他现在仍在路上,还是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转眼就到了三月初十,青舒他们在荒地这边已经停留了五六日的时间。
午后,太阳偏西时,青阳他们四个完成了每日五个树坑的任务。他们欢呼一声,把铁锨扔在原地,直接躺地上不起来了。
等在一旁的丁管事满面笑容地上前来,“各位少爷,地上凉,请快些起身。小的已经把马车牵过来了,少爷们上了马车再躺可好?”
其他人躺着不动,只有青阳伸手向丁管事。
丁管事见了,弯下腰,伸了手过去。
青阳抓住丁管事的手,借着丁管事的力道坐了起来。而后他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说道,“你们三个,赶紧起来,回去了。”
洛小荣笑咧了嘴,把手伸给青阳,然后被青阳拽了起来。之后是灏。
陈乔江躺在地上不愿意动,即便青阳要拉他起来,他都不理,“晚上真的有肉丸子吃吗?”
“当然有,姐姐从不骗人。”青阳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洛小荣扯了青阳的袖子,把青阳往马车跟前拖,“哥哥快走,咱们快回去吃丸子。”
这下陈乔江着急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衣服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拍打,便拔腿往马车跟前跑。
马车回到孙家村的农家院,刚停好,陈乔江他们四个便欢呼着跳下马车,并互相拉扯着冲向厨房敞开的门。
此时,炸肉丸子的香味飘出去老远,引得左近人家的孩子直吞口水。
油锅旁,身着布衣、系着围裙的青舒左手挤出圆圆的肉丸子,右手的勺子将其舀上,然后下到油锅里。她不停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将一个又一个丸子下到油锅中。
小娟拿了笊篱,将受热后浮到热油表面的丸子不停翻动着。
小鱼蹲在地上,负责控制火候。
等到油面上飘满了肉丸子,青舒停手,站在一边看。
小娟继续翻动着油锅中的丸子。待丸子的表面均匀地炸得金黄了,她迅速用手中的笊篱将炸好的丸子捞出来控油。
青舒又开始往油锅中下丸子,小鱼也把握着火候一点一点地往灶坑中加些柴草进去。
青阳他们冲进厨房时,青舒回头,笑着数落他们,“看看你们一个一个嘴馋的,赶紧出去,千万别让热油给烫着。出去,出去,快去洗脸洗手,马上就有丸子吃了。”
在青舒面前,青阳、灏和洛小荣从来都是听话的乖孩子,他们三个嘴里喊着知道了,笑闹着、互相拉扯着出了厨房,急着去洗脸。
陈乔江却趁青舒不注意,一下窜到小娟身侧,从正在控油的笊篱上抓了一颗刚出锅的丸子。他立刻被烫的大叫一声,并在小娟的紧张及青舒的斥责声中,他从灶台上弄了一根筷子,不由分说地扎了三颗丸子串到筷子上,然后在青舒作势要打的时候大喊救命地逃出了厨房去。
陈乔江得意,刚要咬串在筷子上的丸子,不想青阳和洛小荣很有默契地一左一右地扑过来,几下就抢走了他手中串丸子的筷子。他急的哇哇大叫起来,奈何青阳已经把筷子连同上面串的三颗丸子抛给了灏。他想追过去抢,可青阳和洛小荣将他抱的死紧,他一时无法挣脱开。
“灏,你赶紧吃掉一颗,第二颗给小荣吃。”青阳很有老大派头地指挥道。
灏还真就听话,从筷子上咬下来一颗丸子后,把筷子往洛小荣嘴边递。
“你们三个太过分了!我好不容易才从姐姐眼皮子底下弄出来的,你们,我跟你们没完。”陈乔江挣脱不开,只能扯着脖子大声抗议。
这工夫,洛小荣已经咬下来第二颗丸子了,腮帮子鼓鼓的很可爱。
灏把筷子上串的最后一颗往青阳嘴边递。青阳张口咬下来,几下就吃掉了,然后一把推开气够呛的陈乔江,喊了一声快跑,带着洛小荣和灏逃出了院子。
陈乔江喊着要揍他们,追在他们后头出去了。
站在窗下看热闹的卢先生一点为人先生的自觉都没有,居然笑呵呵地问身边的宋先生,“你怎么看?”
“半大孩子哪个不淘气!”宋宪来了这么一句,不说话了。
“不是指这个。前几日挖了树坑回来,他们只会东倒西歪地躺着,个个萎靡不振的样子。再看现在,他们居然还有力气打闹追逐。看来他们已经习惯了一天挖五个树坑的劳作强度,明日应该再加一个才是。”
“有你这样的先生在身边,他们可有苦头吃了。”宋宪感慨了这么一句,摇头。
听了这话,卢先生得意地大笑起来。
洛护卫从旁来了一句,“恐怕要让先生失望了,小姐说明日要带了少爷们回府去。”
“舒丫头,舒丫头,你这么做可不对。”卢先生竟走到厨房门口要找青舒理论。
院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