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希望不要搞出人命来了。
走进二门,小芝麻仰头看着沈寄,“娘,七叔八叔……?”
“嗯,对,他们以后就住我们家了。不过他们不是小孩子,还要学做文章。小芝麻你别朝他们屋里钻。”
小芝麻撇撇嘴,那摸样像是说她跟他们又不熟,才不会呢。她很舍不得小叔叔,有些恹恹的。
那两人倒也没让沈寄操太多人,她把客院的事都交给挽翠打理,一应生活所需都是她在照管。客院有公中送饭菜去,下人和自家的下人一样领月例,一季两身新衣裳。至于老七老八,每月二十两银子零花钱。这些五婶六婶都是支了银子给沈寄的,私下里肯定还补贴了不少。沈寄当时推辞了几下,见她们执意要留下银子便收下了。一转手就交给了挽翠去安排,还让她都记一笔账。不足部分就直接从账房划银子。
她还让挽翠去敲打了一下那两人的美婢,说如果做下什么事,她不好直接处罚,便只好以行为不端为名把她们送回淮阳,让五夫人六夫人处理。又让魏楹去跟他两个兄弟说了,要他们对自己的行为对身边的人负责。要是出了什么事把人送走了,就只好由自家的下人伺候。那两人只要不想身边的人落到被赶回去一辈子没脸见人,然后身边没有贴心人就尽管乱来好了。当然,沈寄也知道青年男女,少爷和丫头,光靠这样禁止是不行的。别人的亲娘都办不到。但是她得有言在先,以后就照这个办理。其实说白了,只要他们不搞出人命她就当不知道。
旁的,就权归魏楹管了。就连那两人要出门,也必须得到他亲口同意才行。这样也杜绝了他们来纠缠沈寄的可能性。他如今就是把两人拘在府里读书,不过按沈寄说的让他们五日一休,只是出去得自家小厮跟着。不让他们去灯红酒绿的地方。
只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一早就和这扬州城里的衙内纨绔的搅合在了一起,约在外头碰面,小厮也不好把人拖回来不是。一来二去的,总是别人花销也不好。沈寄便每次他们出门都另给些银钱。这一点老七老八倒是心头有数,对她很是感激。两人也会做人,时常给小芝麻带些吃的玩的回来。日子长了小芝麻也很乐意亲近这两个叔叔。
沈寄掀开门见小芝麻拿了个华丽的彩纸风车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她一跑就有风,风车就滴溜溜的转个不停。这一看,就是那俩小叔子买回来的。
“娘,糖糖,甜。”小芝麻看到沈寄就跑过来,从兜里掏出颗糖剥了糖纸喂到她嘴里。
“是七叔给的还是八叔给的啊?”
小芝麻举起风车,“七叔”,又拍拍衣兜里的糖果,“八叔。”
“道谢没有?”
小芝麻点头,做了个作揖的动作给沈寄看。她还不会说谢谢,谁给她东西就对着人笑眯眯的作揖,倒也能骗到不少吃的玩的。
沈寄扑哧一笑,那俩小子,拿吃的玩的收买小芝麻,让她往魏楹的书房去。那会儿他俩正拿了写的文章给魏楹看,沈寄虽然是在魏楹耳边说让他以鼓励为主,要看到进步云云,还是听到他拍桌子了。小芝麻被两人的随身丫鬟忽悠着跑进去找魏楹炫耀她的小风车。这些沈寄都门清,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由得小丫鬟弄鬼。
一开始她挺不喜欢这两个小叔子的,成日家不做正事,就会败家。其实相处久了也发现他们本性倒是不好,只是从前没有人好好的引导,也不是就十恶不赦了。
正想着,就见到两兄弟耷拉着脑袋出来,见到她便过来作揖,“大嫂!”
沈寄点点头,“七弟八弟”一边朝书房望望,“你们大哥,是爱之深责之切,就是要求太高了点。而且又不肯当面夸人,他背转身也和我说你们俩有进步了。”
“真的么?大嫂。”
“骗你们做什么。快回去吧,不然春红和柳绿该急坏了。”就是这俩丫鬟忽悠小芝麻到书房去的,沈寄方才对着她们只是微笑,让她们不用着急回去候着就是。
沈寄看看俩大小伙子的背影,说起来六弟的儿子也要满周岁了,得记着备份礼送到京城去。这两个其实也是该成亲的年岁了。只是惹了事不得不躲出来就耽搁了。看他们被魏楹押着读了两个月的书,也只是从一窍不通到略通文墨,看着不像是有潜力走科举这条路的人。而武艺,虽然两人把人家淮阳知府的儿子一条腿打断了,可那不是他们俩干的,是让小厮下的手。
沈寄方才把春红柳绿叫进了屋,细细问了问这两个小子的爱好,有没有什么特长的。老八喜欢皮影戏,他还送了小芝麻一套,私下里自己也爱摆弄,可这在魏家是典型的玩物丧志,肯定被少被批。而且不但是皮影戏,旁的戏种他也喜欢。这不到扬州三四个月,那些大小班子他都走遍了。而老七,更是个会玩的,那天小芝麻看他玩蹴鞠白打,一套套解数玩出来,什么转乾坤、燕归巢、斜插花,还有什么风摆荷、佛顶珠、旱地拾鱼的,小巴掌都拍红了。
只可惜这年头不讲什么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就看是否有文武艺,而魏家更是书香传家。这俩吃喝玩乐的专业户,从小被批到大,后来便开始破罐子破摔吃喝嫖赌起来。这几个与被魏楹拘着,他们也没了吃喝嫖赌的机会,看着精气神也好了不少。沈寄瞧着觉得也挺好的。她原本很不乐意魏楹接手这档子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替人管教儿子,一个不好还要生出仇隙来。可是处久了也发现没有天生的坏胚子,这俩人在外头什么样她不知道,但是对她这个长嫂还是尊敬的。既然已经注定要相处了,就尽量相处好些吧。
到了腊月初八,家里吃腊八粥,老七老八吃完放下筷子要告退,沈寄出声道:“八弟等一下。要过年了,我想着请了戏班子到窅然楼唱堂会,两边都要请。也算是让年的味道浓起来。八弟这方面比较熟,有没有什么好的介绍?或者你跟哪个班子熟,帮嫂子联系一下?”
这个是老八魏杬感兴趣的话题,只是,他偷偷瞥一眼魏楹,他帮着大嫂弄这些,大哥不要说他不务正业么?他最近也被训得有些噤若寒蝉的。可要说起来,大嫂待自己其实还是不错的,她头一回开口也不好拒绝才是。
魏楹已经吃好了,见自己在这里魏杬放不开,便搁下筷子往外头去了。
老七魏杉也没啥事,就跟着魏杬留了下来听听是怎么回事。
沈寄看看桌上只有小芝麻还在吃,她蛮喜欢腊八粥的,小嘴不住动着,便笑道:“我们到偏厅说话吧。”
偏厅也在小芝麻的视线范围内,她便不吵着要跟乖乖坐在圈椅由采蓝喂着。只是目光不时往母亲和两个叔叔身上去。
沈寄让上了茶然后开口道:“其实你们大哥也不像你们想的那样古板,不然我怎么能在外头开铺子呢。他平日里怎么待我跟小芝麻,你们也都看在眼底才是。”
那两人就笑了笑,虽然魏楹很会装蒜,但既然真的住在了一个屋檐下,总有蛛丝马迹可以看到的。自然发现了魏楹表面跟家里那些老冬烘一样,背地里却还是颇有人情味儿的。当然,这也有赖于沈寄做了不少工作。譬如魏楹把人批得狗血淋头,她就出面以他的名义做好人安慰之类。两人出去玩淋雨受了寒回来,魏楹当面责备,转过身也会让厨房把早就准备好的姜汤送去之类。
“好了,言归正传,我那窅然楼一向是以曲子好闻名,这也算是保留节目了。可是,如果时间长了一直这么单调还是会让人厌烦。”
魏杬笑道:“可嫂嫂不是还请过唱大鼓说书的么?”窅然楼是一个让他丢尽面子的地方,心头还是有些膈应的。
“总得换着来,杂耍我也请过了。这回过年,我觉得还是请戏班子唱戏好些。只是戏班子也是人人都请的,要弄出新意来不容易。术业有专攻,所以求助于八弟。”
魏杬看着她,术业有专攻,大嫂这么说?
“大嫂,你真的信得过我?”在自己亲爹娘眼底,自己也是个废材啊。他们只求他少闯些祸就好。
沈寄点头,“当然,不然我问你干嘛。当然,也不是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自个也要合计的。而且人不是都说么,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三叔嫂,比臭皮匠总厉害些吧。”
魏杉拍拍魏杬的肩膀,“老八,你不是就爱那些么,就帮大嫂出出主意嘛。”他们住在这里,能讨好了大嫂自然是好的。至 少大哥下次再发火,也多个缓颊的人嘛。而且她每次还给他们零花钱,拿人的手短,出出主意就算报答了。
他们二人之前对沈寄其实也挺膈应的,尤其是那件事发生以后。回来之后也嘀咕过,什么用嫁妆银子开的,她一个丫鬟出身,所谓的嫁妆也不是他们魏家的银子么。可经十五婶一说,那些还真不是魏家的银子。说是大伯母的陪嫁,大哥直接划了一万两给大嫂置办嫁妆。那只能说是魏楹的银子,不是魏家的银子。开始他们也小心提防着,怕这个女人再落他们的面子。
可一个院子里住着,发现她不是那种爱算计人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且为人大方,每次出去都多亏了她贴补的银子才没再外人面前丢脸。
魏杬想了一下,请戏班子,他可以帮忙牵桥搭线请好的戏班子。他摸摸下巴,“大嫂,我知道有两个戏班子都挺不错,而且也遍了新曲目适合过年的时候演出的。要不,你请两个?”
“这个倒是不要紧,都可以。”
魏杬又想了想,“要不,也别轮替上台了,窅然楼够大,搭两个戏台子,让他们打擂台。客人爱看哪边看哪边。”
魏杉笑道:“不错,这样就热闹了。而且有了这个噱头,生意还得好。”
沈寄想了下,“那也不必拘于两个戏班子,八弟你有熟的,多请几个,跟他们把合约签了。反正分店也需要。两个戏台子,三个戏台子都没有问题。在保底收入外按受欢迎的程度来给付银子。每一张桌子发一个计数的东西,让客人投票好了。过年前五天开始,直到元宵落幕,连斗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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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杬觉得大妙,于是主动请缨,“大嫂,要是你信得过,干脆布置戏台子往外放风声这些事你统统交给我好了。”他是爱这个的,自然有自己的心得和门路。
沈寄点头,“行!那就有劳八弟了。对了,大嫂也不能让你白忙活。这次办好了,带来的盈利我分你一成。”
魏杬一愣,“这怎么好!我就是帮嫂子个小忙,而且又是自己喜欢的活计。”
“要的、要的,大小伙子用些银子总是问家里拿自己也觉得不方便。这是你应得的,你让柳绿帮你攒着好了。日后再帮嫂子想了好主意,实施了带来的好处都分你一成。七弟,你也是一样。”要让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沈寄深谙这个道理。对手下管事的都大方,何况是自家小叔子了。
窅然楼的生意生很好的,魏杬心头粗粗一算,二十天这么斗戏斗下来,增加的收入一定不菲。那自己也能分得很客观的一部分了。而且,自从离开了家,他手头确实不是那么方便了。从小被骂败家子,还真当没有自己挣过一文钱呢。再说了,也从来没有人这么信任过自家。大嫂可是将窅然楼过年的生意就这么交到自己手上了。不由得也大为心动,拍着胸脯道:“大嫂,我一定用心帮你办好了。”
沈寄微微一笑,“嗯。那你好好筹谋吧,细节就和凌仕昀商量就是了。放心,他也想挣过年的大红包,你给他出好主意,他一定拿你当财神爷供着。”沈寄是真的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这回魏杉有些不乐意了,看老八那个兴奋劲儿,他倒是有事做有银子挣了。难道自己以后跟着他混不成,自己才是哥哥呢。在魏家长大,长幼有序这个观念还是深入人心的,不然他们俩也不会甘心被魏楹训斥了。
沈寄看着魏杉,一副想起来一件事的样子,“七弟,你大哥他们衙门里的蹴鞠队,呃,你也知道吧?”
魏杉点头,目中露出不屑,那些衙役的技术,烂死了。他看了几场,场场都输给本地驻军,而且比分悬殊。
“这次过年,衙门和驻军也要举行一场大赛,奖金很高。可是,这个你也知道他们什么水平。为了扬眉吐气,负责这事儿的汪同知就寻思重赏奖励。可人人都说扬州城里最厉害的还是军方的人。”
魏杉道:“他们有什么厉害的,不过仗着身强体壮,技术也就那样。”
沈寄直接问道:“汪同知见过你下场,问你愿意去么?”
魏杉不太乐意,衙役的球队太烂了,他一个人再厉害也不行啊。而且拼撞他也不是那些老兵油子的对手。
“我知道,狼一样的对手不可怕,最可怕是猪一样的队友。”
魏杉眼睛一亮,“是啊是啊,大嫂你说得对。”
“可是,那么多衙役,你就不能挑出好苗子来,让他们变成嗷嗷叫的狼之队么?”
“这个……”
沈寄喝了口茶,“我听说外头有赌球的呢,府衙的赔率是八比一。要是你能培训出一只狼之队来,然后……”后头不用说了,魏杉和魏杬这两个惯赌犯都听出了这里头的巨大利润,两人眼睛同时一亮。然后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沈寄。
沈寄咳了两声轻道:“我打算到时候让人帮我下注。”
居然是真的啊!
魏杉的身子往前趋,“大嫂,可以一试啊。”衙门给的奖励是少数,如果真的能在赌球上大赚一笔就很可观了。只是,他俩没多少银子啊。各自父母留下的都花完了,现在全靠大嫂私下贴补呢。
“我是不会借银子给你们的,不然回头被人说我教唆你俩赌博。不过,八弟在窅然楼挣的银子如果要预支,还是可以商量的。我那酒楼里一向是这样操作的,做得久的伙计厨子还有琴师有急用的找到大管事说明缘由就可以预支了。”
魏杬眼里发亮的道:“七哥,靠你了。”
魏杉看向沈寄,后者道:“汪同知说可以提供你需要的所有帮助。只要你能让衙役赢了这一回。这件事你大哥知道了也会支持,他每每坐在看台上被军方的人嘲笑也是很在意的。”
魏杉点头,“大嫂,这事儿我得看过衙役之后才能答复。”
“嗯,那我让管孟去和汪同知说。”
叔嫂三人互相看一眼,都知道前头两件事都可以让魏楹知道。至于赌球的事嘛,肯定不行了。衙门就算不抓,肯定也不会提倡。他们都让人去代为下注就好。
沈寄看向屋里伺候的挽翠季白等人,“到时候挣了银子给你们吃红,要是敢说出去,哼哼!”
挽翠季白对视一眼,“奴婢知道了。”
“还有,大嫂我的形象,呃……”
魏杉和魏杬立即很上道的说道:“这事肯定不会传出去。”
“嗯,今天腊八,抓紧时间去办吧。要过年了,我会帮你们跟你们大哥说的。”
沈寄怀孕将近四个月,过去牵着吃完饭的小芝麻就回内宅去了。魏杉和魏杬直到她走远了,还有些不真实感。
“真没想到,大嫂这么、这么、呃……。有意思。”魏杉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魏杬挠挠头,“我好像听小权儿那小子说过,他日后也要娶一个像大嫂一样的女子。说是什么,不是绫罗绸缎包裹的木头。这话肯定那小子说不出来,一定是在大哥嘴里偷听到的。看来不但大嫂有意思,就连大哥都比我们认为的有意思。”
“管他呢,只要别再让我成天被关在屋子里读之乎者也就好,挣银子倒是其次。”
沈寄回到屋里,对魏楹说,“行了。”
这件事沈寄是和魏楹商量过才决定这么做的,初衷倒不是想挣银子。而是他们发现,魏杬和魏杉的交友圈挺复杂的,而且大都是别人凑上来故意的接近他们。魏楹斥之为狐朋狗党,说连酒肉朋友都算不上。他俩身上有什么可图的,还不就是因为他们是他的兄弟。
魏楹的这个小家庭很简单,一家三口,小芝麻才一岁多一点,要在她身上下功夫那是完全无可能。魏楹和沈寄都是精明强干的人,要在他们这里打什么主意几乎是针扎不进水泼不入。
就连内宅,也在沈寄的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