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他说什么,我心里有数就行了。”
“哼!你放心,我也不是非得要缠着你。只要你答应我,一旦你的心不在我这儿了,不会把我关在后宅替你照顾小妾和庶出子女就成。”
“说到哪去了。”
沈寄知道这一次的事情是过去了,但这事发生在她还年少美貌的时候。如果再推后后一二十年,谁知道结果会不会一样。林夫人让她好好伺候魏楹,可这是好好伺候就能解决问题的么。胡胖子走了,魏楹给魏大娘去信把事情大事化小的解说了一番,她心头肯定也是觉得自己不识大体惹来祸患。这件事情,她没有丝毫的助力。
她不想像林夫人那样,伺候了一个男人一辈子,最后只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也没办法做王夫人凄妾同堂合家欢乐。她只能按自己的心意活下去。
很快到了七夕之日,沈寄抱着小芝麻指着天上的星星告诉了哪颗是牵牛星哪颗是织女星,又把着她的小手往水里投针乞巧。下人自然凑趣的说着好话。
魏楹坐在一旁的竹编躺椅里,不由笑道:“她才多大点。”
“可是我希望她将来有智慧心灵手巧过得好,拥有美满良缘啊。”如果魏楹真的能位极人臣,小芝麻以后的日子会比自己轻松吧。
魏楹点头,“嗯,就像我们一样。”说完见沈寄嘴角一抹笑,却不像是赞同的意味,不由问道:“难道你不认为我们这是美满良缘?”话中有些惊讶与不满流露出来。
沈寄摸摸怀里的小芝麻,“如果可以,我希望她将来的夫婿是一个不爱慕权势没什么野心的人。不用容貌出众能力过人,只要能养家糊口就成。”
魏楹顿时觉得心头很堵,坐直了身子,“你觉得我不是良人?”
“不是,在所有人眼底,你当然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可是我不希望小芝麻像我一样辛苦。你也不希望的吧?”
魏楹看着女儿天真的笑脸寻思了一番,不管将来将女儿交托给什么人,他都是不能放心的。可是,怎么也得是他这样的男儿才行吧。按沈寄说的,庸碌无为倒是好的不成。于是他说了一句:“妇人之见!”男儿世间走一遭,自然是要尽情驰骋建功立业才不枉。
“男人女人要的自然是不同。”
魏楹目光灼灼的盯着沈寄,“你要的是什么?”
“平安喜乐,仅此而已。”沈寄眼光毫不避让的回视他。
魏楹一滞,今次的事是他无力回护,让她一直提心吊胆,就是现在心头还是有那么多不安定。他说道:“小寄,只是暂时的,日后我定不让任何人敢如此欺你。我所为的,除了自己,都是你和孩子。”
沈寄笑笑,既然一开始没能拦住他往上攀爬,都已经半道了,当然只有同心协力的走下去。
“持己,你说的我都懂,只是还是希望生活能少一些波折。”
“嗯,这次是皇上南巡到了扬州,以后咱们在京外,应该不会再遇到太多的事。”
沈寄心道未必,安王都知道岚王的心思了,怕是日后还要对付自己。这一点魏楹其实也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提起罢了。不过,他们如果不回京的确可以避开不少事。魏楹说这话也表明了日后他要谋求的不是调回京而是继续任外官。这样,沈寄也放心些。她现在真的是有些怕了那些贵人了。他们的生死荣辱在那些人眼底根本就是浮云。
一弯新月挂在天空,小芝麻伸出小手指着,沈寄用手做出刀子割耳朵的动作去刮她的小小耳朵。小芝麻便缩着脖子往她怀里钻。魏楹在一旁笑看着。
管孟匆匆忙忙的进来,小声禀告:“爷,随熙园传来话,皇上不见了,让您派衙役去协同寻找。”随圣驾而来的士兵对扬州自然没有本地衙役熟悉,所以让他们一起去找。
魏楹手按住扶手,“说清楚,不见了是什么个意思?”这不见了跟不见了区别可大了。要真是皇帝失踪了,怎么会消息这会儿才传过来,还不早有人来叫他了。
管孟低下头,“是,和皇上一起不见还有董小姐,也有二十来号侍卫明里暗里的跟着。只是他们已经出去两个时辰了,所以……”
“行,我知道了,拿官服来。”身边跟了人应当是没有大碍,但毕竟失踪这么久了,还是得尽快把人找回来。否则夜长梦多,万一不是出别的大事,磕着碰着了而已不是小事。在自己的地头出事,他可摘不出来。何况,事情还跟他推上去的董玉儿有关。
待人都下去了,沈寄掩唇轻笑:“老夫聊发少年狂!”
魏楹瞪她一眼,“别口没遮拦的。”只是说这话他眼底也有掩不住的笑意。
沈寄看看天色,好好一个七夕,本来想一家人呆着的。魏楹匆匆去安排了,她意兴阑 珊的抱着小芝麻准备回屋,却得到一个消息,是窅然楼送来的,皇帝和董玉儿在窅然楼呢。是今天轮休的流朱去到窅然楼认出了董玉儿。
她要不要去看看呢?天色其实也还不晚,怎么说她是窅然楼的东家,皇帝随口一问就知道了。就是不问,回头魏楹带着人一路找了去,自然也就知道了。依那位主子的性子,怕是到时候也要找自己去问一番的。当下,沈寄就决定她去看看热闹。要是不需要她露面,她就在楼上单独辟给她的雅间坐坐就好。
挽翠看她眼珠子乱转就知道她想出门去了。这么长一段时日,因为安王的陷害,沈寄一直深居简出。本来是打算等皇帝一行人离开扬州菜出门的,可是显然刚知道了这个消息她有些坐不住了。她想得没错,沈寄之所以刚才找了那么多借口就是她坐不住了,她想出去。
只是,还没有犯困的小芝麻显然是想跟。沈寄想了想便带上她了。到了那些贵人跟前,有个可爱的小娃儿不管什么事就都有了个缓冲。
沈寄一边让人去随熙园那边给魏楹送消息一边让人准备了窄身凉轿。不是沈寄不想坐马车,奈何今日街上挺挤,还是窄身的凉轿好通行。不过好在,如今的人口比现代可是少了百十倍,再挤也不会把经历过现代堵车的沈寄吓到。
她安然的坐在凉轿里,小芝麻跪坐在她身旁,瞪大眼睛看着竹帘子外的热闹街景。沈寄的手横过她的小肚肚把人虚抱住,“嗯,外边热闹吧。瞧你这幅小模样,也是个爱出门的。”
一路绕了道到达窅然楼再从后门进去直上楼上的雅间,问了一下,随熙园的人还没有到。皇帝和董玉儿倒是还在旁边的雅间里看歌舞。他们是之前下午出门来逛,后来人多也觉得腹中饥饿就找地方吃饭来到了窅然楼。结果,被窅然楼的歌舞给留了下来。
窅然楼的琴师歌姬是沈寄特地到供人院高价买来的大户人家入罪的男女,并不比教坊众人逊色。比之旁的酒楼就更加出挑了。不过,她没挑过于年轻的男女,反倒是寻了有真才实学又略上了些年岁的。这样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纠纷。至于场中现在在唱的,正是‘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今天是女儿乞巧的日子,一早沈寄就让凌仕昀安排人在排演十二金钗曲等。酒楼的生意,也要靠这些来带动的。
沈寄看看场中,一切如常,只是因为过节生意更好了而已。看来皇帝没有叫人清场,是真的出来与民同乐的。
小芝麻对这些不敢兴趣,她就想到街上去。沈寄便抱了她到临街的窗户去看。
有人的脚步声往这边来,沈寄听到挽翠凝碧躬身请安的声音,“见过林世子!”沈寄心头一动却没有动弹,看来她欠林子钦的那杯茶得一直欠着了。
林子钦是跟着皇帝出来的,方才听说有人从后门进来,便带人过来看看,见到这两个丫头严熟想了一下好像是沈寄时常带在身边的便知道里头是谁了。他点点头,然后退了开去。之前进来的时候看了外头的题匾,又听董小姐说了,其实就知道了这是魏府的产业,也因此,他也稍微安心了一些。皇上听小曲听住了,而且据他看也是下午逛累了便在此处歇着。还不让他知会随熙园一声,说还不想回去。
至于董玉儿,看场中歌者并不是青春韶华,便也放下了拈酸吃醋的心思,安心伴在君王身侧。
其实若是青春年华的歌儿舞女,可能还留不住皇帝这种真正懂音律之人,给人的感觉也有些媚俗。反倒是这些略有些悲欢离合经历,但年岁只在二十四五,技艺也臻于炉火纯青境界的人,才能留住真正懂歌舞的人。不只皇帝,这窅然楼有些艺术造诣的常客,便是冲着这个来的。沈寄也没想到自己为了避免麻烦,倒无意间达到了这个效果。
林子钦站在楼上过道,看着酒楼里的热闹场景有些出神。这一次的事,他也为沈寄捏了一把汗。也没有想到魏楹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在御前硬顶了回去。就冲这个,他日后就不敢再看不起他了。她的眼光,果然是好的。
须臾,魏楹便也到了,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岚王。老子几个时辰不归家,做儿子总不好不管不问。安王近来在御前动辄得咎,本想一同过来的,却被贵妃留下陪太后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雅间,“爹”,“老爷”。
皇帝真听得兴起,摆摆手示意他们在旁边候着。魏楹上楼之时已经看到了隔几间屋子旁边门外站着的自家家仆,知道沈寄也跑出来玩了。正欠身往外退去,就听皇帝道:“你去哪里?听说这还是你府里的产业。”
“是,难道老爷大驾光临,臣……小的自当尽下地主之谊。”
“不用了,我们都早已吃饱喝足了。你怎么想起弄这么一家酒楼,倒是个清净的好去处。”
魏楹知道沈寄这家酒楼走得是高端消费的路子,自己还出谋划策怎么让人把口袋里的银子心甘情愿的掏出来过。闻言笑道:“小的哪有这份闲心,都是内子张罗的。一应事物都是按她的心意弄的。”
“哦,就是那个不许你纳妾的小女子?她这里弄得倒是不俗不媚。还有方才的十二首曲子也是不凡,是让谁写的曲词?”
董玉儿笑道:“皇上,有几首我倒是从前在府衙听过魏夫人弹。此前再没在别处听到过,连听说都没有。只是每每问起来历,魏夫人都顾左右而言他。”
岚王也道:“嗯,儿子也听贺氏说过,魏夫人其实是个才女,只是一直不愿在人前显露而已。”
皇帝挑眉,“人在哪里?叫来见见。”
“是。”魏楹心头暗骂岚王,应了一声出去。出去就看到林子钦站在沈寄雅间门的不远处,他略挑了下眉,然后进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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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寄抱着小芝麻过来,待要行国礼,皇帝摆摆手,于是她躬身道:“见过老爷。”
小芝麻外头看了屋子里众人一眼,觉得不如外头热闹。于是开始闹沈寄,小手也指向大街的方向。方才她看得正起劲,就见到爹爹进来了,很是欢喜。结果就被抱到这边来,看不到街景了。
天气热,小芝麻自然穿得单薄,秀气的嫩色纯棉短褂和裤子,袖口和领口绣着精致的花纹,更加显得她白白胖胖的。
皇帝道:“你这闺女倒是养得好,她要什么?”
“回老爷的话,她想上街去,就是上不了,也想在窗口看热闹。”
“哦,还是个爱热闹的小家伙。”
得到允许后,沈寄将小芝麻交给采蓝抱到窗边看热闹,只是这回她偏又扭着小身子朝这边看。
皇帝问道:“这些曲子是你写的?”
沈寄摇头,“不是的,是……”她一开始打算借芙叶的东风,在窅然楼宴请贵客,让窅然楼能够上一个台阶。后来出了纳妾这档子烦心事,借东风的打算自然就不提了。可没想到今天街上堵着居然把皇帝堵进来歇气,而且还听着《十二金钗曲》就听住不走了。
早知道,她才不让酒楼排这些曲子呢。之前也高价请人写过词曲,她听过都觉得不如曹公的有味道,又没有想到会有今天这一茬,于是放心大胆的排演。这回好了,皇帝问起来历了,她能说做梦梦到警幻仙子得来的不?
这一个回答的不好,欺君之罪说不定就压下来了。
皇帝将她迟迟不说,挑眉道:“这有什么好迟疑的?”
场中人的目光都投向沈寄,魏楹心头暗自着急,沈寄身上有许多不肯言说的秘密,连他都不肯说。如今乍然被问到,他便有些担心。再看岚王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和众人一起看过来,还有旁边跟着进屋的林子钦也是,他心头更是不舒坦。
“回老爷的话”
“行了,都让你不用行礼,套话自然也不必多说了。你只将这曲子的来历讲清楚就是。”
“是听来的。”
“何处听来的?”
沈寄挠挠头,很诚恳的道:“想着恍然是梦里,我断断不敢骗老爷您的。我的头磕到过,八岁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
这个答案让众人瞠目,可当着皇帝的面就这么件事,应当不至于撒谎才是。
“当真不是你所作?”岚王出声问道。
“不是的,我哪有这样的才情,又没经历过这许多,写不出来的。”
皇帝想了下,方才的曲子,的确不是光有才情就行的。而沈寄不记得之前的事,他也听说过。岚王查来的是她三岁就跟着父亲在外颠沛流离了,这一路到底经历过什么,也不是十分的清楚。
“可惜了!”皇帝轻叹一声。他可惜的是,听了岚王的话,他本以为是沈寄谱曲填词的,那可是他很欣赏的。如果是这样,就有机会听到她更多的词曲。
沈寄心道,别人穿越可是凭一首流行歌曲就红遍天下,在她这里什么都行不通。因为那根本是骗人的,那么直白浅显的流行歌曲,怎么可能入琴棋书画皆通的古人的耳。倒是曹公这些还能打动人心。
董玉儿出声问道:“魏夫人,这些曲子我听来讲的是诸番人生经历吧?”
沈寄点头,“董小姐没听错,讲的便是十二个女子的人生。”
皇帝再度开口,“你今晚排这些曲子是什么用意?”
“回……,老爷,我是认为今日是女儿乞巧的日子,而这曲子里十二个女子皆是千伶百俐之辈,只可惜结局都不太好。我也有女儿,所以就想着,女儿家到底是伶俐些好,还是不伶俐才好呢?”
“那你觉得呢?”
“我啊,我觉得过得好的,都是想得少的。”
屋子里一阵忍不住的笑声,然后将皇帝没笑,众人又憋了回去。岚王和林子钦都在打量沈寄,这两人都觉得沈寄在藏拙。魏楹轻踏出一步,遮住那两人的视线。皇帝也在打量沈寄,沈寄开始觉得紧张,暗悔想有新鲜曲子那就找文人写嘛,干嘛要把曹公的搬出来。
半晌,皇帝终于出声:“你倒是个有意思的。”他本也有几分好奇,沈寄他见过,的确长得不错。可也没到让前途大好的魏楹为她就不纳妾的地步。后来听了曲子,又听岚王暗示这些曲子怕是沈寄所作,心想若是个才女倒说得过去。可是叫出来一问,沈寄说不是她写的。他便有些失望,再听了她几句话,却发现此女的确有与旁的女子不同之处,竟有几分大巧若拙的味道。比起以各种才艺献媚人前的女子,竟生生高出了一筹。
沈寄鬓角出了汗,心道,总算没有盘根问底。
“那你的闺女打算养成什么样啊?”
沈寄望向小芝麻,叹了口气,“老爷,关于这一点,我很矛盾。我当然希望她能伶俐可人人见人爱。可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有时候觉得平凡一点就好,不必太出挑。这一生能够平平顺顺就是最大的福气。”
皇帝的手指在桌上轻叩,“慧极必伤情深不寿,细细想来,倒像真是如此。呵呵,过得好的,都是想得少的。有道理!只可惜身在其位就必须谋其事,不是人人都藏拙。”再一想她说的希望女儿不要太出挑,这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自己的儿子倒是都比较出挑,可惜,那个位子只有一个。如果他们不是都这么出挑,而是只有一个最好,自己也就不用愁了。
沈寄心道,我没有藏拙啊,这些曲子真不是我写的。可是既然皇帝不追究,她也就不会傻兮兮的辩解了。那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