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争刚罢,暗斗又起。
未等寒冬过去,新得一轮较量又拉开了序幕。
这就是战国时代。
一个不进则亡的时代。
要说这暗斗,那不得不说,齐国说第二,无诸侯国敢称第一。
这其实跟齐国富裕的程度也有一定关系,这富裕的国家就不太爱打仗,就爱玩一些阴谋诡计,沾一些便宜。
齐国与秦国在东西两边,真是如同阴阳两极,有许多特质都是截然相反的。
最先出手的也是齐国。
“租借码头?”
姬定稍显诧异地看向姬舒。
姬舒点点头道:“齐国借援助魏国一事,要求我们租借一个码头给他们,供他们运输粮食去魏国。
此外,我们还收到一些消息,齐国要求魏国修建河道和拓宽道路,方便齐国运送粮食,看来齐国此番是真心想要援助魏国,渴望修复与魏国的关系。”
姬定瞧了眼姬舒,道:“真心?我看不一定。”
姬舒问道:“此话怎讲?”
姬定凝眉思索一会儿,道:“我们先办法弄清楚齐国此番援助的运输路线。”
姬舒稍稍一愣,道:“这并不难,但是这重要吗?”
姬定点点头道:“非常重要。”
毕竟这援助路线又不是什么机密,很快他们就将路线图弄了过来。
“果然如此。”
看着路线图,姬定微微一笑。
姬舒倒是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道:“这路线图有何玄妙?”
姬定指了指图纸,笑道:“若只是援助大梁的话,道路和河道都不需要再往南修,但是齐国却要求魏国将道路修到襄陵去。”
姬舒道:“襄陵在此次大战中也是损失惨重啊。”
姬定笑道:“我不相信齐国会这么无微不至,还考虑到襄陵问题,即便齐国真的这么体贴入微,考虑到襄陵魏人的生活,这最优的路线,应该是从宋国运输过去,而不需要经濮阳。”
姬舒猛然反应过来,道:“是呀!这路线皆是远离宋国。”
姬定道:“我想齐国之所以将路线修至襄陵,不是为了援助魏国,而是要借此拓展与楚国的贸易。
如果将来中原与楚国的贸易都是往襄陵至濮阳这条路线走,那么宋国在商业上,将会被孤立。
你看,这宋国周边邻国主要就是齐、楚、魏三国,而这一条路线,使得魏国得利,那魏国自然答应,以楚国与魏国的关系,自然也会愿意选择往魏国走,将来宋国会排挤在外。”
姬舒蹙眉道:“如此说来,齐国是想借商业迫使宋国屈服?”
姬定点点头。
姬舒道:“那我们该如何阻止齐国?”
“阻止?”
姬定笑道:“为什么要阻止?齐国这么做的话,濮阳可是深受其益啊。”
姬舒道:“可是你好不容易才令宋国中立,如果任由齐国这么做的话,宋国可能还会向齐国屈服。”
姬定笑道:“放心!这回宋国可不会轻易屈服的,前任宋君可还在齐国待着,你让那公子偃如何屈服,宋国肯定会给出反击的。呵呵,这也正合我意,宋国本就是我计划中的一个战场。”
正当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法克的声音,“先生。”
“进来吧!”
只见法克走了进来,冲着姬定眨了下眼。
姬定道:“直接说吧!”
如今他对姬舒已经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法克一怔,旋即道:“先生,方才我们得知消息,那田修正在向白圭施压,企图控制郑国的盐利。”
姬舒微微一惊,道:“这盐利可决不能交予齐人。”
姬定也道:“关于盐价,律法可是有明文规定,田修想干什么?”
法克道:“田修只是说,他打算在濮阳修建一个盐仓,齐国的盐将会经濮阳,卖往各国,并且田修还保证,关于郑国国内的盐买卖,他不管得,他只管销往其它诸侯国的盐买卖。”
姬定又道:“白圭怎么说?”
法克讪讪道:“齐国到底财大气粗,齐盐一旦进来,咱们郑国自产的盐根本就卖不过他们,白圭认为如果不与他们合作,齐国是能够轻松将咱们击垮,到时连郑国的盐价,都是他们说了算,除非我们不准齐盐进来,否则的话,白圭认为还是要与他们合作。”
姬定微微耸肩道:“可是没有哪条律例,表示我们可以拒绝齐盐入境,以齐国在我们郑国的影响力,我们也无法拒绝。”
姬舒道:“可是让齐国完全控制我们的盐,将来谁又能保证齐国不会抬高盐价。”
姬定轻松惬意道:“暂时不会就行,先让齐国玩着吧!”
说着,他又向担忧的姬舒道:“你无须担心,这其实是我所期待的,玩这种游戏,我可比他们都要擅长。”
话音刚落,门口一人道:“周侍中,方才屈大夫捎来一封口信,楚王希望周侍中能够早日回国。”
姬定闻言,不禁看向姬舒。
姬舒眼中闪过一抹郁闷,但也就是一闪即过,笑道:“你还得以正事危险,你若失败,我们就再也无法相见了。”
姬定笑道:“可是我不想在这大冬天赶路,还是在天气转暖再说吧。”
姬舒心中一喜,嘴上却道:“可是楚王找你,定有要事。”
姬定道:“若是急事,屈善就不会只稍一封口信进来,必然是要跟我见面谈,我知道是什么事,不打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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绁府。
只见大堂中坐着三人,除主人之外绁错,还有田修与白圭。
“田大夫,这等好事,我也愿意,但是我当初能够拿下郑国的盐铁,在于我给予公主许多保证,而如今贵国一方面要控制郑国的盐,如今又要涉及粮食,这会令我很难做啊。”
白圭很是为难地说道。
田修瞧了眼白圭,道:“白先生误会了,我们齐国可不是想要控制郑国盐和粮食,盐的话,我说得很清楚,白先生还是负责郑国国内的盐买卖,之外由我们负责,所得之利,可远比现在要多。
至于粮食,我们也不是想要抬高郑国的粮价,而是我知道这两年来,郑国未涉及到战事,这仓内囤积着许多余粮,我们齐国以布匹交换郑国的粮食,然后再援助魏国,以此来节省运输损耗,白先生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应该是能够理解吧。”
绁错在旁道:“白先生,目前魏国是急需粮食,如果可以直接濮阳运送粮食去魏国,这的确要节省不少时日啊!另外,我们郑国每年也从齐国购买不少布匹,这笔买卖谁也不会亏。”
他虽然是郑国大夫,但可是听命于魏国,目前魏王天天盼着齐国的援助,如果直接从濮阳发货,那可是非常近啊。
白圭紧锁眉头。
说是这么说,但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确实!
郑国目前屯有不少粮食,一方面,生产力的进步,这耕地翻了一番多,而另一方面,又没有打过什么仗,朝廷消耗粮食的事不多。
但是齐国要大规模在宋国收购粮食,齐国马上就能够成为郑国最大的粮商,齐国就可以控制郑国的粮价。
田修笑道:“绁大夫所言不错,郑国每年也都从我齐国购买不少布匹,如今郑国子民缺得是布匹,不是粮食,此次我们给予布价,可比往日可还是要便宜许多啊!”
说着,他掏出一块布条来,递给白圭,“这个价,你看如何?”
白圭接过布条来一看,大惊失色道:“这这价钱?”
“太低了是么?”田修笑道。
白圭点点头。
田修道:“那是因为我们算过一笔账,即便是这个价钱,也比从齐国本土运送粮食到魏国要节省许多钱,为了能够筹足更多的粮食,故此我们才给出一个非常低的价格。”
白圭沉吟少许,道:“我可以答应,但是我要确保所有你们所交换的粮食都必须援助魏国,不能留在郑国。”
一个商人掌控这么多粮食,对于本国行业是很恐怖的。
如果运送出去,那影响就要减弱许多。
田修道:“如果白先生不放心的话,由白先生帮我们直接运去魏地好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加上这个价钱,白圭毫无拒绝的理由。
但是从绁府出来,白圭看着布价,眼中透着困惑。
因为他认为即便用布交易粮食,然后援助魏国更为划算,但齐国也不需要给这么低的价钱。
他料想这里面定有阴谋。
但是他只能保住郑国不被影响,其余的,他也难以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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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
齐国大量的布匹顺河道进入濮阳。
白圭本是濮阳最大的粮食商人,如今他是摇身一变,成为濮阳最大的布匹商人,齐国从他手中换走大量的粮食。
脍炙酒舍。
在一间屋内,五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坐在里面,个个是面容严肃,他们可是战后第一批来到濮阳做买卖的宋国布商。
他们原本打算趁着各国都需要恢复,从中大赚一笔,结果来到濮阳,迎接他们的却是当头一棒。
其中最为年长的向坐在左边的一人问道:“谈得怎么样?”
那人摇摇头道:“白圭表示他今年不再需要进购任何布匹。”
又有一人紧张地问道:“关于布价,他又如何说?”
那人兀自摇头道:“白圭说这个价钱,他就已经能够赚得不少,且郑国上下都知道他是以什么价钱进购到齐国的布匹,如果他抬高布价,那会影响到他的名誉,同时还会影响到他的粮食买卖。”
“这可怎么办?如此低的布价,我们是卖多少,就赔多少啊!”
“齐国援助魏国是有限的,那么这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