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身后,盘坐着两名侍女,正在为他揉肩开眼按穴。
国事操劳,李林甫总是不能少了这些为他按压舒缓的人。
等到脑袋里的胀痛消散,李林甫这才开口:“圣人何时回城?”
昨日皇帝带领朝臣于南郊祭天,一夜未归。
李林甫知道为什么。
不过是因为那个女人而已。
很好!
一直在边上整理记录文书的幕僚停了笔,小声回答:“回相爷,行在那边早些来了消息,估摸着圣人还要三两日才会回城……”
“很好!”一整个晌午都在处理繁杂政务的李林甫,终于是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圣人不易,且让圣人多歇息,修养身子吧。大唐离不开圣人!”
“这是自然,圣人文治武功,钟鼎大唐,自是离不开的……”幕僚在一旁附和着。
至于二人言语之间的真实意思,大抵只能是见仁见智了。
心情少许的好了起来,李林甫轻松问道:“夏山现在作甚?”
幕僚回道:“火狼帮的夏水一早置办了酒水,这兄弟二人大概已经喝上了。”
“如今圣人改元,朝中改制,大事不断。且等等,再将他提一提,替圣人看好了这长安城。”李林甫很是平淡的说着。
幕僚笑道:“夏山如今只怕也是一心想要抓住那个李长安,好来相爷您着交差邀功,等到那个时候,再给他点拨一番,想来他会明白的。”
“那李长安届时便让夏山两兄弟处理了吧。”李林甫依旧是毫无波澜的说着。
在他眼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的生死,并不能激起他的情绪。
“去岁,吐蕃入侵安西、陇右,廓州达化县及振武军石堡城,更是失守。此事才是要紧的,让人准备准备,上奏圣人,命户部与兵部调拨钱粮、抽调援军。”
幕僚冷笑了一声:“回相爷,去岁战事刚起的时候,已经要户部囤积粮草了,此时只等圣人定允,便可送过去。”
钱粮从户部出去了,是去陇右还是何处,那就是不可控的了。
李林甫满意的点点头:“你办事,某放心。”
随后,李林甫便示意两名侍女,加重手力继续按压。
……
长安城外。
昨夜只在秦岭里睡了不过一个时辰,就再次赶路的李长安,终于是站在了长安城那盘踞如龙的城墙前。
即便现在已经过了清早开城门的第一时间,但城外的官道上,百姓、行商却并不少。
作为大唐的京师之地。
长安城的繁华,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早到晚永不停歇的。
南来北往,天南海北,异域番邦。
所有人都以能亲眼观一观长安城为荣。
煌煌大唐,盛世无双。
无数的百姓、行商、官吏,怀揣着重重目标,鱼贯进入城中。
然而。
李长安站在离着城门不远的地方,却是停下了脚步。
他杵着一根粗木棍。
若是看得仔细的话,会发现木棍是两瓣并在一起的。
这是李长安将自己的刀给藏在了里面。
这是他如今唯一的依仗了。
身上的圆领袍和鹿皮靴,也在快到长安城的时候,被他遗弃在了野外。
此时,他的眼前是长安城东春明门。
进了城门,头先就是如今的皇帝潜邸兴庆宫。
再往里,便是长安东市。
李长安的目的地,也就是这里。
东西两市繁荣无比,无数商贾云集。
也正是因此,汇聚着天南地北形形色色的人物,对于如今的李长安来说是个少有的能够藏身的地方了。
然而现在,李长安却在为如何进到长安城里犯愁。
城门前,那名城门郎的目光,总是似有似无的扫过眼前每一个进城的人。
这很不正常。
至少若是放在寻常,城门郎不可能亲自到路边上审视入城之人。
而在城门洞后面,李长安已经不知一次看到,好几个人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遍。
“男扮女妆混进去?”
“不不不!某阳气太甚!”
“躲进拉货车了?”
“……”
“躲粪车里?”
“这也没说,会有拉粪的往城里去啊……”
李长安有些犯难了。
很明显,他想到的都不能让他进到长安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