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内心下了决断,在袖袍中缝进一把带鞘小刀,又在袍服内加蒙一层牛皮,决定次日散朝时自己孤身刺董。
冬日天冷,北风呼啸,百官多穿厚衫御寒,伍琼因此也未露异样。朝会上,董卓以昨日之事为由,又依照桥瑁的檄文,下令尚书台,让伍琼出具文书,派兵抄掠袁隗、崔烈、丁宫、刘弘的府邸,若是有与袁绍、桥瑁等人沟通的证据,一律押捕入诏狱之内。无证既搜查三公府邸,实在是几百年来少有的事情,但众人也知晓这是事关生死的时刻,不敢辩驳一言,至于事后是否会屈打成招,伤及无辜,就不是他们能干涉的了。
会后,伍琼求见董卓,董卓正打算小憩,听闻是他有事相见,便批了身暖袍,招他入门相见。伍琼进得房门,见董卓房中正烧着炉火,床榻旁的桌案上堆满了书信与竹简,而榻上置有一把佩刀,据五官中郎将蔡邕说,这是削铁如泥的项羽之刀。而太尉董卓身披暖袍,斜躺在床榻上,正拿着石球逗一只狸花猫。
狸花猫见伍琼到来,张嘴“喵”了一声,蹿下床榻跑到园中去,董卓满面祥和,皱纹和嘴角都带有柔和的弧线,他对伍琼招手笑说:“德瑜,你有何事禀告啊?”又从案边拿出一盒面酥,递给伍琼说:“这是膳房刚做的槐蜜酥,甚是香甜,你尝尝罢。”
伍琼面不改色,将面酥放回桌案,对董卓严肃说道:“如今袁绍在关东大兴刀兵,陈留大军压境,朝野一片纷纭,这已是社稷存亡之时,明公若要消除祸乱,便要时刻谨记在心,不要松懈啊。”
董卓听闻此言论,忙向他行礼,许诺为朝事尽心竭力,并感慨说:“如今朝中不知多少人心属袁绍,唯有德瑜忧心于我,直教我感动啊。”于是又问他说:“德瑜此言,想必是腹有平叛的计策了。”
伍琼便说:“若是平叛,我没有什么计策,但关东之乱自古有之,昔日周公东征、秦扫六合,高祖一统,七国之乱,皆是关西摧平关东,唯有世祖时关中大乱,世祖才得以借助河北之力问鼎天下,今关东叛军势大,而明公占据关中,为何不迁都西京,以崤函之固抵御叛贼,等其如六国般自相攻伐,明公再逐个破之,天下便又大定了。”
董卓思虑这番言论,明白他说的是至理,困扰他多日的疑难霍然解决,他因此非常高兴,也不打算再午休,就迁都一事和伍琼接连讨论了一个时辰,最后称赞伍琼说:“德瑜是我的张良啊。”
伍琼见时间不早,便起身向董卓请辞,董卓也如往常般出榻说:“如今天冷风凉,我送送你罢。”董卓便只穿了身睡衣,披一件长袍,穿着木屐送伍琼行至行廊,并亲切地用手轻拍他的脊背。
伍琼见四周没有卫兵,知晓久等的机会到来了,他从袖中扯出利刃,迅速转身向董卓刺去,但他背对董卓,没有看准要害,将董卓的袖袍划破了。董卓吃了一惊,但他反应也快,一手将伍琼持刀的手腕紧紧握住,一手压住伍琼的另一只手,伍琼一个普通文人,哪里斗得过董卓力气,只能奋力用脚踢打董卓下身,但一时也拿董卓毫无办法。
董卓终于冷静过来,他将伍琼死死压住,又高呼侍卫前来捉拿,这时来了三名侍卫,他们看两人在地上颤抖,一时间不知所措,董卓喝说:“砍手!砍手!”,他们这才挥刀砍伍琼的手,先斩去几根手指,再斩去手掌。伍琼痛呼出声,唯有奋力用头冲撞董卓额头,董卓吃痛不住,只能松开手退后。这时侍卫瞅准时机,一刀戳入伍琼胸腔,伍琼终于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躺在地上,睁圆了眼睛看着董卓。
董卓气喘吁吁地站稳,好半天才从额头的疼痛中缓过神来,他又悲又怒地看向伍琼,他抖着嘴唇叹说:“你也想造反啊!”伍琼昂着头望天大声说:“董贼!你并非我的君主,我也并非你的臣子,何反之有呢?你乱国篡主,罪盈恶大,今日是我的死期,所以我要在死前要为国除贼!可恨啊!竟不能将你在街市中车裂,拿什么向天地神灵谢罪呢!”
他说完这话,又吐了几口血沫,便就此死了。
董卓目眩良久,他回到府间,心血也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