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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5章 吵了大半辈子,就别再吵了(2/2)

    但只片刻之后,那抹动容便在吕雉面容之上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绝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强势!

    见此,刘邦面容之上,不由涌上一抹极尽复杂,又自相矛盾的神情。

    ——由欣慰、安心,以及苦涩、忧愁,甚至些许忌惮所组成的复杂神情。

    “唉······”

    “也不知,今日护太子周全之皇后,来日,又可能不为吾汉家之大患······”

    在心中发出一声哀叹,刘邦也终是再度坐回御榻之上,将拳头在大腿上沉沉一砸!

    “社稷!”

    “朕之所忧,乃朕百年之后,吾刘汉之社稷,当否不蹈嬴秦覆辙,以至二世而亡之境地!”

    刘邦此言一出,就见吕雉眉头嗡然一皱,神情之上,也顿时带上了些许恼怒。

    不待吕雉开口,便见刘邦又是一声长叹,旋即将拳头一下下轻砸在大腿上。

    “自盈儿诞,朕便奔走于天下,先以沛公之身入关中,后又汉王之身,自三秦南下汉中。”

    “后还定三秦,朕又东出函谷,合关东诸侯之力,以同项羽决雌雄!”

    “待社稷鼎立,朕亦不得暇,岁岁往走以平关东异姓诸侯······”

    说到这里,刘邦便抬头望向吕雉,略带感激的一点头。

    “往十数载,太子得皇后亲身教诲,自不比二世之暴虐。”

    “又元勋功侯之不恭者,多已为朕去之;吾汉庭,亦无赵高、李斯之流。”

    “然皇后,终不过女儿身······”

    “太子受教于皇后身侧,可谓尽得明君、雄主之姿;然太子唯有一缺,使朕辗转反侧,纵老朽而抱病,亦不敢亡崩······”

    神情满是哀愁的说着,刘邦望向吕雉的目光,便愈发恳切了起来。

    “皇后当知,吾汉祚,乃得兵甲之锐、行伍之烈,方得立!”

    “尚武之风,更吾汉家安身立命,享天下供养之根基!”

    说着,刘邦不由又是面色一苦,旋即满是哀愁的摇头一叹。

    “然今之太子,终过短于雄武······”

    随着刘邦情真意切的话语,以跌宕起伏的语调传于耳中,吕雉面上坚决,终是出现了些许松动的痕迹。

    因为从刘邦的话语中,吕雉能明显感受到:事情,似乎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

    见吕雉面上决然,终于转变为了些许迟疑和犹豫,刘邦终是暗自松了口气。

    稍歇片刻,刘邦便再度开口,将自己的良苦用心,向发妻吕雉娓娓道来。

    “朕身以为吾汉开国之君,论武功,自非后世之君可比。”

    “太子之武功暂不及朕,亦本属应当。”

    “然朕得娶皇后之时,足岁四十又二······”

    “今朕年过花甲,行将就木,然太子年不过十四、五,尚得五岁之功,方至弱冠之年······”

    满是愁苦的说着,刘邦的面容之上,也不由涌上些许遗憾。

    “若朕年稍壮,纵太子短于战阵,而于军中无有威信,朕亦可徐徐图某,缓立太子之威仪。”

    “若太子稍年壮,朕亦可不必忧于朕百年之后,太子即立之时,使社稷生主少国疑之虞。”

    “然朕今,已感寿数无多······”

    语调沉重的道出这句‘我感觉我活不久了’,刘邦望向吕雉的目光,终于是尽带上了恳求。

    “朕寿数将至,实无力徐图太子立威之事。”

    “若欲使太子速立威仪,于朕百年之后,以未冠之年继位,而使社稷无疑,唯有使太子得立武功!”

    “又今,关东异姓诸侯尽除在即;待英布授首,再与北蛮匈奴虚与委蛇,吾汉家,当二十年再无战事。”

    说到这里,刘邦便满是恳切的拍了拍大腿。

    “英布!”

    “唯有英布!”

    “可供太子速立威仪,以得汉家之将帅崇敬、朝臣之敬畏之机,唯独英布项上人头!!!”

    “如此良机,朕又怎能不与太子,反抱病亲往,以使太子沾染‘父抱病出征,而不与分忧’之不孝骂名?!”

    “朕之良苦用心,又如何言说,方可为皇后知晓?!!!”

    看着刘邦满是恳切的拍着大腿,将焦急地目光,洒向自己仍挂着寒霜的面容,吕雉一时之间,竟也有些迟疑了起来。

    刘邦想要表达的意思,吕雉自然是明白。

    吕雉更是十分清楚,对于汉室的天子而言,武功,究竟是多么不可或缺的一项成就。

    而事实也确实如刘邦所言:关东异姓诸侯,只剩下英布一人,北蛮匈奴,汉室短期内也没法收拾。

    要想让刘盈在短期内,凭借‘武功’得到足以比拟成年帝王的威望,英布,确实是最后的经验宝宝。

    但即便对此了然于胸,吕雉对于刘邦,仍旧带有最后一丝本能的戒备······

    低头沉思良久,感受到刘邦望向自己的目光愈发恳切起来,吕雉终还是暗自一摇头。

    又权衡利弊许久,吕雉才抬头,望向刘邦的目光中,只带着一抹毫不加以掩饰的试探。

    “陛下如此肺腑之语,太子出征一事,妾自无他言。”

    “只不知,于赵王、戚姬,陛下欲作何处置?!”

    嘴上说着,吕雉的目光,只一刻不移的锁定在刘邦的目光之上,语调中,也悄然带上了些许阴狠。

    “前时,太子于长陵遇刺,后酂侯查得,赵王同长陵田氏牵连甚深。”

    “后太子不忍致法于王,赵王及其母,皆为妾禁足宫中,以待陛下亲自惩处。”

    “今,太子念社稷之重,而代陛下出征在即;不知陛下于赵王母子······”

    听出吕雉话中深意,刘邦只面色一僵。

    待缓过神来,刘邦终是面带唏嘘的叹口气,旋即对吕雉苦涩一笑。

    “赵王······”

    “皇后若因赵王而心怀忧虑,实大可不必······”

    说着,刘邦终是再次从榻上起身,朝吕雉苦笑的一点头。

    “朕意,太子出征之时,赵王就国邯郸。”

    “及赵王母戚姬,待朕百年,自当为赵王太后,而迁至邯郸,为赵王所奉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