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三十余载,国家很穷,但王室不穷。
四百年的民脂民膏,早就成了豪强们觊觎的目标。
而这些野狗们正是嗅到了肉腥味才来的。
城内顿时烟火滔天,呼喊声、狞笑声响彻天际。
也传到了唐军大营。
李祎搬出软塌坐在将士中间,一脸平静,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超出他的意外。
“殿下……”刘存欲言又止。
李祎笑了笑:“不急,令将士好生休息,金银财帛又不会自己长脚跑了。”
一天一夜,野狗们的兴致仿佛无穷无尽。
红色的血河从城门流出。
仿佛这座王都也在流血。
李祎也在大营中坐了一天一夜。
连独孤敬达都扛不住,睡了一阵才过来。
到了第三天,仿佛苍天有预兆一般,彤云笼罩在庆州城上空。
野狗们的兴致也渐渐低落起来。
唐军将士的怒气怨气到达顶点。
野狗都吃上肉了,他们只能干看着。
李祎从软塌上一跃而起,站在软塌上,拔剑大呼:“新罗不尊大唐王令,自相攻伐,生灵涂炭,传我命令,诸军出击,持兵刃者皆斩!”
大营中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忽然之间,发出惊喜的狂呼。
这一刻他们等太久了。
虎狼一旦开始沉默、忍让,并非它们是吃素的,而是为了更大的猎物。
唐军的爆发是疯狂的。
十几天来,他们忍让太多,愤怒填满了他们的心胸。
而一旦爆发出来,形同毁天灭地。
“杀!这帮禽兽一个都不要放过!”刘存的脸都扭曲了,提着横刀露出森森白牙。
大部分唐军都如他一样。
野狗永远都是野狗,无论如何狂吠,都打不过虎狼。
快活了两天两夜的野狗,也没有力气反抗虎狼。
唐军刀下无情,仿佛疯狂的火焰一样席卷全城,留下一地的残肢断臂。
庆州城又发出痛苦的呻吟。
“殿下……”独孤敬达小心翼翼道。
李祎的转变令他心惊,在云南,他永远都是一副温润如水的君子模样。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五皇子。
“你想为他们求情?”李祎闭着眼睛道。
“若是杀伐过重,恐朝堂诸公参奏,影响殿下声誉。”独孤敬达一番好意。
“你错了!”李祎睁开眼,声音依旧温和,“你知道老七为什么会失败吗?”
独孤敬达摇摇头。
李祎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像是在自言自语:“他错就错在太靠近清流与世家,大唐是父皇的大唐,而不是清流世家的大唐,只要我是为大唐,就立于不败之地,有些事情父皇不方便做,我便为他做了,你觉得父皇会怪罪我吗?”
独孤敬达脸上渗出冷汗。
李祎笑道:“昔年高宗之所以丢失熊津,正是因为没有斩草除根,如今新罗王室是草,豪强为根,我若不刈除之,将来必会反复,只有除去他们,这片土地才会彻底归于大唐,云南是云南,新罗是新罗,至于朝堂,他们想参奏就参奏吧。”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沉默了足足半炷香,就在独孤敬达以为李祎睡着了的时候。
李祎睁眼看着他:“所以新罗王室不应该存在,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独孤敬达连忙跪在地上,“末、末将知道!”
“很好。”李祎在独孤敬达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躺在软瘫上,发出轻轻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