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相僧盘坐于清光之中,似无识无觉,嘴唇微启,道:“我今以是法印,令诸天魔,不能得便。”
话语落下,演教室正殿里供奉的文殊菩萨像骤然金光大作。于众人眼前倏然消失!
孺童文殊菩萨的像消失了,而叶相僧的境界无声无息间又涨了一个层次,他微微低首,左手平伸,柔曲食指。说道:“扎西与这孩子留下。”
众僧此时完全明白了这位僧人是谁,哪敢多言,急忙退出寺外,只是今日心神受了大震骇。有好些僧人吓得有些走不动了,全靠着旁人的搀扶才出得大寺。
在寺院之外,稍许平静下心情的诸青黄大庙的住持们聚在一处,相对无言,良久后,才在面上齐齐露出微笑。
能亲得文殊菩萨点化,只怕这是要修上千年才能修来地福泽吧。
有一红衣喇嘛难抑喜色,说道:“此乃盛世之事。必当宣告天下,令广大信徒安慰。”
诸僧点头称是,旋即在心头盘算,应该如何才能将文殊菩萨地光泽洒遍这整个世间。此时的众僧,早已不再考虑什么花费,什么之类地任何东西。换作任何一位僧人,如果在有生之年,能亲眼看见菩萨转生。只怕都会欢喜的成为精神病。
但白云寺的住持却老成持重。虽然也是面相安乐喜悦,却依然提醒道:“我等当礼敬便是。其余外物,不需多加理会。”
众僧一想,也有道理,心想这等天大的事情,哪里是自己这些凡俗僧人能够承受的?诸僧又不知道菩萨等阵又会去何寺盘桓,所以诸位高僧让原本就守在寺外的弟子们,赶紧清除五台山上地所有游客,为菩萨今日回家省家腾出个干干净净、清清净净、无人敢扰、最好无人能见的大道场来!
安排妥当,众僧面上重又浮现喜乐之意,随素问大僧跪倒在演教寺外,用心地品味消化先前的所得。
“原来是菩萨。”小喇嘛此时脸上全是狂热之意,拜倒在叶相僧的面前,童稚的声音里却感觉不到一般孩童所应有地佻皮,有的只是一颗坚定的向佛之心。
叶相僧柔柔散去身周佛光,却依然低着头。
小喇嘛忽然道:“佛祖曾言,菩萨不得在人间现出宝像,以色诱人入法,菩萨今日显出真迹,已违背了佛祖旨意。”
低头看地的叶相僧微微一笑,心想这位师兄倒真是行门第一之人,即便转世为灵童,却也对这些事情如此在乎,甚至敢对自己这个大菩萨大加驳斥。
扎西喇嘛垂手侍在一旁,听着自己地徒弟竟敢对祖师爷如此不敬,吓得不浅,赶紧上前分解道:“祖师,这孩子向佛之心坚定,口不择言,还请……”
话没说完,叶相僧缓缓抬起头来,淡淡道:“他不错。”
叶相僧一抬头,扎西喇嘛不由愣在了原地,而一直脸上除了狂热之外并没有太多表情的小喇嘛也怔了。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叶相僧的脸忽然变了!
先前法会之初的叶相僧,面似孺童,白玉莹莹,而此时不知为何,叶相僧的脸却像是换了一个人般,显得平凡至极,而且年纪似乎也瞬间大了许多,但面上有种感觉,让人说不出来的舒服。
扎西喇嘛不敢直视,倒是小喇嘛忽然赞道:“无垢无尘,无垢文师利菩萨。”然后深深拜倒。
扎西喇嘛闻言,壮起胆子一看,发现果然如此,菩萨的脸上虽然只是一个平凡的世人形象,但似乎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每一道皮肤细纹都无比纤净,根本没有一丝杂垢,更没有汗渍什么,就连露在外面地颈部,也像宝石一般干净。
叶相僧微微一笑。
扎西喇嘛自知鲁莽,赶紧低下头去。
文殊菩萨有五像:孺童文殊,无垢文殊,聪明文殊,智慧文殊,狮子文殊。
每一像便有不一样的大神通,叶相僧自九四年在省城文殊院中醒过来后,便一直停留在孺童文殊的境界,而今天在五台山上,受阖山气息所扰,加之诸年来修为精进,自然晋入了无垢文殊的境界。
不是说无垢文殊就比孺童文殊境界高,但身具五像,便需要五像同显,那才是真正的佛祖座前第一智慧大菩萨!
“扎西,领着这孩子回藏原,或是去省城归元寺。”叶相手若兰花,淡举在胸前,轻声吩咐道。
“是。”扎西喇嘛虽然心中有疑惑,而且极想随着菩萨修行,但菩萨发话,他根本没有任何犹疑便应了下来。他想了想又道:“我带这孩子回藏原,菩萨当年授我法旨,藏边民苦,让弟子多加看拂,我这便带孩子回藏原继续修行。”
叶相僧想了想,如果去归元寺,自然有斗战胜佛帮着保护这小喇嘛,但数月之后,斗战胜佛便要尝试脱困,到时又不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让小喇嘛留在省城,只怕反而不好。加上佛法修行,确实也不宜在繁华销骨之地,所以他便微微点头,允了此议。
小喇嘛没有任何意见,他早就想随师傅回雪原之上了。
许久之后,叶相僧推门而出,演教寺外的众僧人齐齐围了上来,但一看见他的脸,发现不是先前菩萨化身地小和尚,于是极有礼数地让开。
菩萨在寺内,众僧不敢惊扰,所以让这面相陌生的僧人离开,哪里知道,菩萨正和他们擦肩而过。
片刻之后,叶相僧地身影出现在了五台山的东台望海寺中。
此寺供奉着聪明文殊。
“大势至菩萨还不来。”叶相僧微笑着,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上每一根毫毛在阳光下显出晶莹之姿,“那我便把这五个寺走完吧,还真有些怀念自己另外的几张脸。”
不知道叶相若真把这五个寺走完后,文殊菩萨会到一个什么样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