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把自己的计划告知王买德时,王买德却是沉默不语。
刘义真还以为王买德是嫌弃他手段不高,没想到王买德一个问句却让刘义真如遭棒喝。
“公子有没有想过——韦阆为何要诬陷公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当然是因为”
刘义真突然愣住。
对啊!
为什么?
报私仇?
别闹了
自己又不是绿了韦阆,或者对韦阆进行了人身攻击,让韦阆非要弄死自己。
再说了。
世家虽然傲娇,但绝对不蠢!
韦阆贵为一族之长,他要是蠢蛋,这世界上就没几个聪明人了。
他肯定明白,这个时候诬陷刘义真成功的话,绝对是一个双输的局面——
刘义真被关中世家排斥。
京兆韦氏被刘义真所记恨。
这种局面对韦氏有什么好处?
刘义真想不通,老油条王买德便开始对刘义真淳淳诱导。
“公子若被韦阆诬陷成功,其余世家对公子离心背德,关中会是什么样子?”
刘义真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的说:“刚刚建立起来的秩序瓦解,关中会重新变得混乱?”
“那什么样的人希望现在的关中混乱呢?”
刘义真悟了。
当然是那些渴望关中从晋朝手中脱离的人!
他当即一拍桌子,惊骇的问道:“先生的意思是韦氏是别国的棋子?”
刘义真脑中瞬间闪现了几波势力。
后秦余孽。
西秦。
胡夏。
北魏。
乃至刘裕在朝廷的敌人
刘义真这一刻头皮发麻。
他以前总是把关中的问题归纳为内忧(世家)外患(敌国)。
可他总是把这两个问题分开处理,从没想过把这两个问题融合起来对待。
“不知韦氏和别的势力有没有瓜葛,但韦阆绝对得到了别家的承诺,不然不会三番五次和公子作对。”
王买德还在抽丝剥茧的分析,但刘义真已经坐不住了。
“先生等我!我马上去逮捕韦阆!”
“公子莫急!”
王买德虽生的瘦弱,力气却极大,把刘义真硬生生按回席榻上。
“公子若是不分青红皂白拿了韦阆,反而是着了韦阆的道。”
“没有确凿的证据,擅自捉拿世家之主,其他世家会怎么看待公子?”
刘义真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往日的冷静都被刚才的可怕猜测给摧毁的一干二净。
“公子若真想稳妥些,不如”
————————
韦阆此时有些慌乱:“刘将军!什么杨氏杜氏郑氏,你到底想说什么?”
而关键时刻刘义真却卖起关子,闭起眼睛竖耳聆听。
“来了!”
只见远处尘土飞扬,却是傅弘之带着一队轻骑赶来。
“公子!”
傅弘之在马上和刘义真拱了拱手。
“东西找到了?”
“找到了!”
傅弘之有些兴奋。
只见随队的几个骑士解开身上的口袋,里面金灿灿的黄金和几封书信掉落。
与此同时,又有一对骑兵赶来,这次领头的人却是许久王买德。
王买德对刘义真使了个眼色,刘义真微微颔首。
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唯有韦阆在看见那书信的时候眼睛瞪的老大。
“韦家主,这些东西你可都认识?”
不等韦阆回答,刘义真便上前取出一块黄金,再和挖出来的那箱黄金做了对比。
“这些金子成色无二,都是秦国国库里的东西。”
“可我派人拿来的这些东西却是从刚刚我们离开的佛寺中找到的。”
说着,刘义真对一个刚刚随傅弘之一同前来、头戴盔甲骑士双掌合十:“这里还要多谢大师。”
那骑士见状,取下头盔漏出真容,同样双掌合十口念佛号。
如果说刚才韦阆的神情还算正常,此刻他的表情则是完全如同见鬼一般失声尖叫:“怎么是你?你怎么敢?”
僧侣面容悲苦:“韦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韦阆此时有些崩溃:“你怎么敢?你难道不想要你女儿的命了?”
僧侣神色更加悲苦,眉宇间更是多了些痛苦。
“韦施主,吾不能再因一己私心去祸害众生,也希望韦施主早些悔悟。”
韦阆身上的肥肉恍恍惚惚,不停颤动。
因为有人质在手中,韦阆对于自己掌控的佛寺和僧侣还是异常放心的。
正因为如此,他早就将佛寺变成了自己的密室,太多阴暗都被他埋在了那里。
可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和尚居然会堂而皇之的这样和他对峙!
刘义真此时也将手中的金饼扔下,转身继续对韦阆说道:“汝想以韦阳口供和这黄金诬陷我汝说的没错,这黄金乃后秦皇室酬金,除了后秦国库,关中其他地方不可能存在这种东西。”
“但关中没有,关中之外却有。”
“如今西秦国主乞伏炽磐的父亲乞伏乾归在位时,曾被后秦皇帝姚兴攻破,尽失社稷。”
“但乞伏乾归相当识实务,直接投降了姚兴。”
“姚兴也没有吝啬自己的财物,大肆赏赐金银给乞伏乾归,殊不知短短两年后乞伏乾归便带着这些金银和自己的老臣子复国。”
“这些后秦皇室独有的酬金,想必便是那时乞伏乾归从关中带出去的吧?”
“我说的没错吧?韦家主,或者我该称你为西秦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