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金军上下一片沸腾,之前还喊打喊杀要消灭辽国之后继续南进消灭大宋的众人这会儿群情激奋,纷纷要求渡江进攻高丽。
阿骨打亲自为习不失发丧,在习不失的灵位面前,这位建立金国的猛士哭成泪人,甚至还吐出了不少鲜血,几乎昏厥。
大业将成,陪伴自己起家的亲人被小人害死。
这种痛苦让阿骨打怎能忍受。
“陛下,陛下不能冲动啊。”
尽管知道阿骨打极其悲愤,尽管自己心中也颇为痛苦,可完颜宗翰还是站出来劝阿骨打冷静。
站在金国的立场上,他们确实是吃了大亏。
可站在高丽的立场上,他们分明是自卫还击。
金国太傲慢,把他们逼成这样,还渡江发动攻击,总不能不让人家还击是不是?
宗翰认为这正好体现了高丽不好招惹,应该暂时放弃对他们的进攻。
燕京门户大开,正是尽收燕山防线,然后挥军南下吞并南朝的大好良机。
“胡说什么!”宗望怒气冲冲地道,“你没听见吗?你没听见吗?高丽从南朝偷到了一种叫火药的东西。
他们有了此物才敢如此猖狂!”
“他们偷来的都能如此,南朝那边的火药一定更加厉害。
你想让咱们的手下儿郎都去死吗?”
宗翰撇了撇嘴,又想起了撒改还活着的时候,他和娄室一起羞辱挞懒的情景。
挞懒一直宣称自己从南朝弄到了一种叫火药的东西。
此物据说是南朝的镇军之宝,极其难得。
可是挞懒多次试制,造出来的火药也只能一堆火一缕烟,最多只能吓人一跳,哪里能主宰战斗的进程。
真的这么厉害啊……
他喃喃自语,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不过,他依旧坚持自己的判断。
“陛下,臣以为……”
“好了。”阿骨打的声音颇为沙哑。
他缓缓回头,众人从没有见过这位金国的缔造者露出这样伤感又疲惫的模样。
“朕多年前听赵良嗣讲过一些南朝的故事。
南朝有位猛将叫关羽,你们听过吗?”
众将大多茫然地摇了摇头,斜也和宗望倒是一起点头。
“关羽乃佛门珈蓝,听说南朝的皇帝赵佶也封其为崇宁真君。
只是此人做了何事,倒是臣等无知了。”
阿骨打盯着习不失的牌位,咬牙道:
“这个关羽传说是一个叫刘备的皇帝手下大将。
他在镇守一方时,被小人偷袭丧命,之后那刘备不顾劝阻,倾尽全国为关羽报仇,最后虽然兵败身亡,可为南朝人世代传颂。”
斜也颇为唏嘘地道:
“南朝居然有这样的豪杰……
这皇帝便是死了,也是个义士。”
“是啊。”
阿骨打攥紧拳头,当年的一幕幕飞快地从自己的眼前闪过。
出河店之战,辽人从四面八方扑来,刚刚上阵的一群女真人都有点紧张,是习不失率领一千人坚定跟在阿骨打的身后,谈笑间不断击杀敌人,这才为女真赢得了“满万不可敌”赫赫威名。
后来女真越打越顺,已经不需要习不失厮杀。
这位阿骨打的长辈、当年曾经跟阿骨打一起被辽国封为‘祥稳’的猛将还自愿放弃了军权,甘愿留在后方辅政。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眼看就要灭亡辽国,过上好日子,他居然死在了几个海盗的手上。
阿骨打无论如何不能咽下这口气。
如果这口气咽下了,他还如何夸耀女真不可敌的神话,还如何震慑那些辽国降兵,还如何宽慰因耶律马五战死而情绪起伏不定的耶律余睹。
高丽啊高丽。
你们不就是知道我阿骨打恨辽国入骨,不愿在这时候调动大军放弃灭辽吗?
那你也太小看我阿骨打了。
“娄室!”
阿骨打放声怒吼。
身材雄壮如巨熊一样的完颜娄室立刻轰然跪在阿骨打的面前。
“抓住耶律延禧,不然就别回来了。”
“抓不住那狗贼,俺自己剁手!”
“宗翰!”
“臣在!”
“南边的事情交给你,能成则成,不成不许强求。
要……要跟大宋的燕王处好关系,绝不能撕破脸皮。”
宗翰心中一寒,却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灭辽已经成了定局。
而阿骨打已经定好了下一个对手。
什么大宋?
大宋再富庶,跟我阿骨打有什么关系?
小小的高丽以前就不断跟我们为难,现在还敢杀我阿骨打的亲人。
我阿骨打起兵就是为了族人不受欺辱,现在连族人的命都保不住,你跟我说情有可原?
我阿骨打一个蛮子就是不讲理怎么了?
都给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