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双手,直接插入热腾腾的面汤中,没有惨叫,也没有推开,反而是用烫得颤抖的手,将面条往嘴中送去。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安近海笃定,这萧义是疯了,除了疯子,没人会如此。
“我去外面看看,是否会有马车来!”安近海起身,往门口去。
“我也去!”高公公根本就不愿跟萧义待在一起,原先是怕,现在是嫌弃。
就在安近海快要绝望的时候,叮铃铃的声音传来,从江宁城方向,来了一架马车,再细一看,不对,是牛车。
赶车的是一位老者,牛车上拉着的,是一具棺材。牛车的速度不快,顶上也没个遮风挡雪的,却依旧比两条腿赶路舒坦多了。
“吁~二位,这是何故?”老者看见有人拦路,当即停下牛车。
“这位老丈,在下有礼了,这天寒地冻,寻不到车,我二人有急事往渡口去,不知老丈可否顺路捎我等一程?”安近海将姿态放得很低,这车要是错过了,他们就得在这茶肆过夜了,四处漏风不说,也太过危险了些。
“不可啊,主家交待了,要尽快送到老家去,不能耽搁。”老者头直摇,老家那边,等着下葬呢。
“这冰天雪地的,耽搁些时间,再正常不过了。这有一些散碎银钱,就当请老丈喝顿酒,务必帮这个忙!”安近海冲着高公公使个眼色,让他去送银子。
高公公立马醒悟过来,从兜里掏出一角碎银子,大概有一两左右,直接往老汉手里塞去。
老汉想要拒绝,可这手里的银子,着实讨人喜欢,往渡口那边绕一下,也就耽误半个多时辰,当下心一哼,做了决断。
“二位若是不嫌弃,那就与老汉我一道走,总要将二位带到渡口才是。”能得一块银子,就算被主家训斥两句,也是划得来的。
“谢过老丈,稍等片刻,我进去与店家结账。”安近海大喜,示意高公公先上车,这钱都给了人家,可不能出了岔子。
安近海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也没细数,便塞进店家手中。
“客官,要不了这么多,多了!”店家没有细点,却知道这肯定不止三十多文。
“剩下的,若是可以,便给他一些吃食,能够多活几天吧。”安近海看看已经吃完面条,蹲在角落里的萧义,心中满是不忍,记得初相识时,也曾彼此照应。
“我走了,这边还有几个馒头,你放好。”安近海将背囊中的馒头拿出来塞进萧义的手中,随即便转身走去,如今的他,也是自身难保。
萧义攥紧了手中的馒头,在馒头的下面,还有一小角银子,为了怕店家见财起意,安近海放得很隐蔽。若是这般的话,萧义还是守不住,那就是活该。
原本一直浑浑噩噩的萧义,突然从角落里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远去的牛车,双眼泪流不止。
冬日的渡口,同样的萧条,在牛车上冻得发抖的俩人,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池州?不去不去,这种天气,谁会跑那般远?”船家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池州太远了,来回得五六天,若是中途突然暴雪至,肯定得停在半道上,进退两难。
“船家,我等急着回去,您给想想法子。”安近海没辙,谁知道这风雪什么时候结束,越往后去,这天气越冷。
“那你去找疯牛吧,那小子水性好,不怕死,就是价钱高些。”船家搓搓手,说完便回船舱去了。
疯牛,在这渡口是一个响亮的名号,力大如牛,水性极好,等闲人不敢招惹。
话说这疯牛,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就在这渡口做起了生意。原先这边的船家,跟疯牛也起过几次冲突,却始终占不到便宜,只能渐渐就默认了他的存在。
疯牛的饭量极大,当安近海一路问到他的船前时,他正端着大海碗吃饭,风雪中,只穿一件破烂的单衣,单衣中粗壮手臂,威慑力十足。
“敢问壮士,可愿送我二人一程?”这人一看就是个能打的,船桨居然包着铁皮,若是被其一桨砸中,非死即残。
若是搁在以前,银钱充足,安近海是无论如何也要花钱雇佣其作为护卫的,可如今囊中羞涩,也只敢想想罢了。
“只要给钱,上门的买卖,我老牛断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去哪?”疯牛放下大海碗,这俩人穿着倒是不错,可是这身上却满是泥泞,一时居然不知道该如何要价了。
“我二人离家多年,如今总算得空,想回老家池州一趟。”安近海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能试探着说道。
“池州?这天气,钱少了不去。”疯牛眼珠子一转,居然是个长途活,他是想跑的,可若是直接应下来,这价钱就谈不拢了。
今年下半年买卖不好做,疯牛也没攒上几个钱,若不找些门路,饿肚子是迟早的事情。
“壮士,我二人囊中羞涩,您看”安近海捏了捏怀中的散碎银钱,机会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