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沈宽所知,历史上对王化贞的评价,是平素不习兵事,又惯轻敌,爱说大话吹牛皮,最后还背叛座师,投了阉党魏忠贤,被东林党的文官们唾弃。
总的来说,这个人能力是有的,但也是个没什么节操的人。
不过对沈宽来说,这不重要。
不论如何,日后这位也是辽东巡抚这样的一方大员,完全值得他去抱一抱大腿。
遂即,沈宽将王化贞的名帖收好,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跟着他家书童王安一同去往玉贤居。
来到玉贤居,上了三楼的如意阁。
沈宽一进门,就见着一位剑眉星目,仪表堂堂的年轻士人,坐在阁中桌后,擦拭手中长剑。
沈宽知道,此人正是王化贞。
王化贞见沈宽进来,放下手中长剑,也是暗自打量了一眼沈宽,心中微微称许,这皂班班头,并非他想象中那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粗鄙差役。
既然是王化贞先投的拜帖,沈宽当然不会自贬身份,他不亢不卑地拱手一礼,道:“在下沈宽,王公子有礼了。”
“沈班头无需多礼,你替家兄及家侄查明了真凶,又在金县城中安置我了嫂嫂侄女,此等恩情,理当王某向你一拜!”
王化贞说着,郑重其事地冲沈宽拜了一礼,丝毫没有文人仕子解元郎的傲气。
“这可万万不敢当!”
沈宽赶紧上前用手一抬,哪里真敢让堂堂青州府解元老爷拜自己这个小衙役啊?
“在下表字肖乾,沈班头称我表字即可,快请入座。”
两人坐罢坐好之后,王化贞让王安去催促上菜。
随后王化贞就开始询问起沈宽,关于他哥哥王有仁舟船命案的详情细节。
沈宽也没必要做什么隐瞒,一五一十地将当日个中详情说给了他听。
说话间,酒菜也开始上了上来,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觥筹交错着,如意阁中,气氛极好,相谈甚欢。
“当日若非有你在,恐怕家兄只能含恨九泉了,沈老弟有勇有谋,在这小小县衙任职,当真是屈才了!”
听完沈宽讲完王有仁命案的破案经过后,王化贞对沈宽不吝溢美之词。
他比沈宽年长五岁,称呼沈宽一声沈老弟,倒也合适,更显俩人亲近。
王化贞有意拉近关系,沈宽自然不会拒绝,他笑道:“肖乾兄过奖了,这是县衙一众兄弟同心戮力,沈某可不敢独自居功。”
又是几巡酒后,两人都有了那么几分醉意,王化贞这才开始向沈宽套问起关于孙季德的情况。
沈宽毕竟跟着郭雄,频频能接触到庞师爷,所以对孙季德的了解,肯定要比麻杆他们多些。
所以从沈宽口中套问得差不多了之后,王化贞突然说道:“沈老弟,愚兄有个大胆的猜测!”
沈宽道:“愿闻其详!”
王化贞起身,走到如意阁门口,推开一丝门缝仔细查看外头一番,确定外间无可疑之人后,才缓步走回桌前,压低声音说道:
“贵县的这位孙县令,愚兄怀疑是个冒牌货!”
此话一出,沈宽的身体猛地一颤,心中石破天惊!
其实,这个想法,他也曾小小的有过。
但念头一出来,瞬间便被一万种不可能给浇灭了。
沈宽摇摇头,低声道:“肖乾兄,此事可不敢乱说,万一传入孙县令耳中,你怕是要摊上事的!”
王化贞轻笑一声:“沈老弟,别装了,你也曾经怀疑过,对吧?”
沈开耸耸肩,摊手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皂班衙役,哪里会去想这些事?”
王化贞双手抱胸,认真道:“沈老弟,这个事可以想。”
沈宽摆摆手:“肖乾兄,这个事真不敢想。”
王化贞继续道:“此事若被你我查实,便是天大的功劳,沈老弟啊,真的可以想。”
沈宽不置可否地笑道:“肖乾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皂班班头啊……”
言下之意,这种事干不好,就是掉脑袋,但真干好了,再大的功劳,也落不到他这么一个,连吏都不是的衙役班头身上来。
王化贞懂了!
他笑道:“沈老弟,你若是能助我破了这桩冒牌县令的大案,愚兄我肯定可以名动京城,明年科举必能高中。到时候,我自会为沈老弟斡旋,帮你换个官身也不难。”
沈宽听完,笑而不语。
他相信王化贞在明年的万历四十一年,肯定能进士及第,但到时候他还会不会记得今日的承诺,沈宽就不得而知了,以王化贞的人品和节操,历史上是有过定论的!
那到时候就是一支空头支票。
王化贞见状,大致猜出了沈宽的心思,这个小班头,是不信任自己的人品啊。
但孙季德这事,离开沈宽,他心知是办不成的。
他皱着眉头开始思索,怎样的好处,才能让沈宽答应帮助自己,达成所愿呢?
“有了!据我所知,你们金县县衙,许多吏员的位置是空缺的吧?吏员虽要吏部记录在册,但可由县令保举。我叔父便是吏部考功司的给事中。”
王化贞说道:“我可为你留下一封推举信,信中说明我叔父身份,你可随便选县衙六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