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忽沉声说道,
“他率部杀入岚州,海山,你可有料到?他率部穿过吕梁山、奔袭太原是如此之快?海山你可有料到?他率部进入太原北部,当夜就举火南袭,撕开连营对太原城的封锁围困,海山你可有料到?这么没有料到,你难道还总结不出徐怀这狗贼的用兵特点吗?我们真要拖延到后续援兵赶来,徐怀这狗贼可能已经将十数万太原军民接到吕梁山里了!到时候你要怎么追击?”
“南贼皆是轻装,仅有四五千匹马匹,即便屠宰来补充粮食,也仅够十数万太原军民支撑十天半个月,”海山说道,“然而这十数万军民行动必然缓慢,只要木赤将军率援军及时进入岚州拦截,不怕他们能逃出天去!难不成这点肉食,还能支撑他们翻越吕梁山逃入关中去?”
“他们要是攻下云州汉军大营怎么办?云州汉军大营此时储存了有多少粮草?”摩黎忽问道。
“……”海山微微一愣,有些心虚的说道,“云州汉军大营有六千多守军,南贼仓促间未必敢啃这根硬骨头吧?”
云州汉军大营,不仅要支撑李处林所部围困太原城的消耗,阴超所部所需要的粮秣以及南下主力所需要的一部分粮秣、物资,都要从那里中转。
而海山作为忻州的监印官,之前就主要负责组织苦役、车马队,将北面的粮秣等物资往南输运,心里清楚云州汉军大营里目前所储备的粮食就超过十万石。
海山都有些难以想象,云州汉军大营倘若落到南贼手里,他们所面临的形势,会恶劣成什么样子。
“我们能想到的,徐怀这狗贼一定能想到。而我们以为徐怀这狗贼办不到的,却屡屡料错,”摩黎忽说道,“以你之见,云州汉军大营真就强攻不下来吗?”
海山神色也凝重起来。
他之前没有想过南贼会强攻云州汉军大营,很多事没有细想,但这时候细想其事,真就攻不下来吗?
云州汉军大营看似有六千兵马、上万苦役,但来源太驳杂了。
更关键的,云州汉军什么时候能给人足够的信心?
“李处林主动放弃太原城北的营垒,犯大错了啊!”摩黎忽说道,“城北的三座营垒不主动放弃,即便阴超不从南面派兵增援,南贼强攻需要耗费时间,也会损兵折将,同时也令南贼没有足够的空间,对北面云州汉军大营展开攻势。现在可好,李处林这蠢货主动帮南贼将太原城北的战场都清理出来——我们不能什么事都不做,海山,你在这里集结了多少人马?”
“……”海山满心苦涩,除了忻州保留必备的守军外,他将忻州境内能集结的兵力都集中到柳林沟寨来了,但也只有两百骑兵、六百降附汉军。
而在他们的正面,在棋子山的东麓谷地,南贼先是集结千余兵马部署防御,但今天一天,有好几股吕梁山贼从山里跑出来,聚集到棋子山的敌营之中,使得棋子山之敌超过一千五百人。
而更关键的,他们还不知道有多少南贼兵马藏在天门关西面的峡谷里。
凌井沟峡谷落入南贼的控制之中,他们想要了解岚州境内的情况,侦骑需要多需要四五百里,这使得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后续会有多南兵经岚州往太原杀来……
“……”摩黎忽毅然决然说道,“忻州城守不守都无关紧要,但倘若叫太原军民穿过吕梁山西撤,将令南贼在关陕的力量大增——你即刻将忻州城的兵马连夜调过来,我们休整一夜,明天一早就进攻棋子山东面的敌军。”
摩黎忽率部从大同南下,两天两夜顶着风雪赶了四百五十里路,将卒也是疲惫之极,相比较之下南军却在棋子山东麓以逸待劳,修好简营,还挖出护壕来。
摩黎忽再自信,也不敢现在就马不停蹄对楚山骑在棋子山东麓的营地发动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