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走到滹沱河的木桥呢,就听到南边大营一片喧嚣,火光冲天起来。
斜卯阿里顿时吓得一激灵,难道是京东兵摸过来了?匆匆派出斥候这才听知道袭营的人马不多,而且似乎是冲着南大营的投石机而去。
斜卯阿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意思是白日刚刚投降的辛兴宗复叛了?那就不算什么事了,辛兴宗率部降附的人不下万人,如今才拉起一千人马?
斜卯阿里当即下令大军就地扎营,自己点起百余亲卫冲过去后才发现,对方区区千人居然就已经跑乱了,其中就有三百多人脱离大队,一头冲向自己发起进攻,不禁摇头。
“南朝禁军的纪律、战力,几乎就是渣渣,而且几年下来都未能改变。嘿嘿!传令,中军迎战左右各五十骑突袭包抄他们,务必全歼!”
斜卯阿里开始发挥自己拿手的狼群分击合围战术,把百余骑兵分成六七个小队,在五六十步远处来回奔驰,不断向杨可胜的队伍发射箭矢。
这么做是为了完全掌握了主动性,而且能有效避免伤亡,唯一的问题是无法对杨可胜所部形成实质上的威胁。当然,时间在他这一面,斜卯阿里根本就不急着冲过去打死打活。
杨可胜对金国骑兵的作战套路也是了然于胸。女真人这种奔射骚扰战术非常难缠,但是他也有一个缺点,会极大地损耗战马体力。
正常情况下,自己只要结成密集军阵,竖起大盾,耐心地等待着他们战马跑累了,再发起反击就行。但如今,却远非正常情况。
辛兴宗本来琢磨杨克胜一闹腾,对方大军会全军出动转过去平乱呢,没想到对方却把大军就地列阵,只派出百十骑就去平乱?
胆子倒是不小呢!哪怕辛兴宗也要尴尬万分,咱们大宋禁军在他金兵眼里,就是这样不堪呐!可是你们金兵这样干了,叫俺们怎么烧桥啊?
眼见前方杨可胜的队伍被人家一击即溃,金兵大营的各处灯光亮起,再有片刻,金兀术就该做出反应了!说不得,今夜这桥还是非烧不可呢!
辛兴宗再也无法淡定下去,当即拔出长刃指向前方:“杀!”
身后的木桥也跟着燃烧了。哪怕自己也被阻在桥东。因为自己和杨可胜还可以从冰封的河面上逃亡,但是金兀术的铁浮屠、投石机就绝对不能!
杨可胜看到辛兴宗所部的进攻后,一咬牙一跺脚,也率领所部争先恐后地冲着斜卯阿里的骑兵涌去。沿途不断有人倒下去,但也总算把双方距离拉近到一百步内。
帅旗顿时指向前方,七百余名弩手瞄准潮水一般的敌军,自由发射!“嘣嘣嘣~”一阵声响过,数百支弩箭落在金兵骑阵中,顿时就有十几人中箭落马。
斜卯阿里也是后悔,自己只是稍有犹豫了一下子,就要这样吃亏了?!
显然,女真人的悍勇也没有被此前数年的安逸磨平,面对密集的弩矢,他们不为所动。战场上嘛,小小伤亡都是在所难免的。大家策马奔驰,很快就突破了钢臂驽的阻拦。
又是一阵“嘣嘣嘣~!”,再次二十来人落马。斜卯阿里有些诧异,宋人的弩矢发射速度倒是挺快的哈?
还没等他想明白,又是一阵箭雨覆盖过来。斜卯阿里这才醒悟,对方是在堆叠弩手不间断发射!但是用这样的发射速度消耗弩矢?呵呵!
“他们快要没弩箭了,赶快冲杀上去!”斜卯阿里将身体埋在马脖子后,不停地喝令部下加速向前。果然,杨可胜的人马瞬间在骑兵的冲击中四下溃散起来。
凭着经验判断,辛宗兴心里明白,自己完蛋了!他很想下令撤退,但此时金兵大营已经纷纷结队出营包抄过来了。自己与其逃跑被射杀,还不如搏一搏冲过去。
既然活着不容易,那就去死吧!辛宗兴绝望地停下脚步。他的身后,近千部下的尸体散布在开阔的地面,身旁只剩下寥寥十余骑。
而在百十步远的前方,杨可胜倒在血泊中,正在大口地喘息。胸口如风箱一般响亮呼噜,那是连胸腔都给斩开了?
夜漏犹未尽时,天色已见霞光。金兀术策马过来,看着辛兴宗潦倒不堪的样子,叹了口气;“何必呢?某家并没有想要杀尽南人的意思,你们到底是在反抗什么啊?!”
“爷爷也不想死啊,可这世道却偏叫爷爷活不下去呢!”辛兴宗咧开嘴笑了笑,血沫子一股一股地从口中溢出。
此前他已匆匆写下血书安排侍卫去了太原,加上他在桥畔的一夜阻击,金兀术今天还要收拾战场,架起新的木桥,他甚至三天之内都未必能南下呢!
想来辛某的河东兄弟们,也该来得及逃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