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金兀术也要故作大方地承认这一点。
虽然金兀术的这种承认还要掺杂着很多愤怒和无奈,或者还有恐惧的成分?
要说金兀术的大军,在战场上要速度有速度,要战斗力有战斗力。在攻城拔寨上万炮齐出,可谓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可以说,世间再无阻住他脚步的人,当然的海州安兆铭除外。
那个人,绝对不是人!金兀术无数次咬牙切齿地从睡梦中惊醒,每次都是自己正在耀武扬威藐视天下时,安兆铭就跳出来一巴掌将自己掀翻在地。
就是一巴掌,在无数的梦里都没有过任何变化!这一巴掌,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概念的束缚,每次扇过来,金兀术都能清楚知道它的来处、去处、和速度,却依然无法躲避。
这是最糟糕的梦境了,金兀术哪怕恨得要死,也不但不发出慨叹。这个世间里,真会有一个能够死死吃定自己的人。不对,这个人一定不是人!
无论是不是人,这个世间有一个就已经很烦人了,怎么可能再出现第二个人?比如辛兴宗的诈降,或者说反复?不但安宁不明所以,金兀术也要烦躁的要死!
因为这件事,本来就不该存在的!辛兴宗想战,他白天就不该开了城门出来请降。哪怕他就是想要诈降了保全实力,那也该等自己帅军南下后,地方空虚了才对。
更何况,什么时候轮到他辛兴宗对大宋官家忠心耿耿,马革裹尸地刚烈殉国了?!这就是一个仗着父亲余荫躲在军中各种小算计的纨绔子,他怎么可能被朝廷绑架了道德?
可辛兴宗就是这样非常不合理地降而复叛了!没有征兆、也没有缘由,金兀术百思不得其解。这厮的反叛,除了耽搁自己修一座桥的时间外,还有其他价值的存在吗?
其实辛兴宗原本没想诈降,打不过,逃不了,自然就要投降。
先保住命,后面才会有各种可能。要是连性命都没了,时间、空间都要戈然而止,瞬间坍塌成一片虚无,那还有狗屁的变化!
所以,最初的辛兴宗就是想要保命而已。哪怕降靠了金国又有何妨?他们辛家在大宋,人脉广泛。此外他还有三个兄弟都在河东军中,将来也都大有前途的人物。
他在金国混的好,家族还能再多一条退路。混的不好,无非家族在战后多花些钱粮疏通关系再赎椟回去,重新捣鼓一下履历,照样能找到一个不错的位置混吃等死。
大好人生,怎么能随意讨论生死这等不吉利的话语呢?!副将杨可胜的状况也与辛兴宗差不多,所以他们举城归附金兀术,一点分歧争议都没有。
这就很让金兀术受用,频频许诺点赞不已。只是入了金营后,酒酣饭足时,却却发现金兀术的大军正在匆忙准备南下真定、平定军、怀州,说是要去堵截河东军的溃兵?
辛兴宗听了莫名其妙,河东怎么就成溃兵了?!
他虽然是武人,不过家中大哥憨厚朴实,这一代的家族主事之人就轮到他这个老二。所以对那些军政门道,辛兴宗自小就玩的练达。
只需要把这事仔细往深里一琢磨,辛兴宗就顿时恍然大悟了。
刘豫在大名的势力发展越来越让人心惊,渐有遮蔽河北的趋势。若他再与金兀术联手封锁了磁州、怀州、洛阳一线?河东军立马就是腹背受敌的局面!
那可不成,他们辛家的主力都在河东呢!辛家用两代人的血汗打拼,自己也是各种坑蒙拐骗、抢功夺权,甚至都在军中混成一张二皮脸呢,当真脸面好看啊?
这么多年辛苦才算聚拢了一两千铁杆人马容易吗?如今大哥辛企宗跟在康王身边护卫,弟弟辛永宗、辛道宗也都在太原军中任职,
可以说,整个家族势力都押注在康王身上呢!无论如何,自己也要给河东军争取后退的时间。要把消息赶紧传去河东,要给兄弟们争取跑路的极会啊!
这才是辛兴宗宁愿冒险也要趁夜作乱的根本原因。
辛兴宗苦着脸走出了大帐,看着暮色遮掩下的金兵大营陷入沉思。这个冬天非常寒冷,更因为此前连续多日雨雪交加后,守营的金兵甚至被冻得武器都拿不稳。
是日,副将杨可胜来见辛兴宗,二人一起用食时,辛兴宗道:“某观今日之金兵不比往昔从容,其匆匆欲南下之意,全在谋河东军也。
然河东之兵皆大宋精锐,康王乃天下敬仰之帅,你我父兄亦皆在彼处,吾辈岂能坐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