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字数有点欠缺,今天一大章补上,算是久违的加更吧~~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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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吕不韦朝着残顾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残顾就这样傻站着,生生受了吕不韦一礼,满脸的别扭。
作为嬴政的护卫,残顾哪能不知道关于吕不韦的一些事情。即便没有亲自问过嬴政,但是看脸色都能看出来,嬴政并不怎么信任这个上卿,甚至还有些抵触。
即便如此,嬴政还是并未与吕不韦断交,残顾虽然想不明白,但是公子既然都如此,那自己也不能显露出端倪。
想到这里,残顾看着眼前的吕不韦,深呼吸了一口气,嘴角扯开一张僵硬且难看的笑容,声音听着亲切,但配上这张脸却又极其渗人,缓缓说道:“上卿不必客气,这些都是残顾应该做的!嘿嘿嘿嘿~~~”
尤其是最后那一笑,做作别扭,让人看了心里直起疙瘩。
没办法,虽然以前是天一阁阁主,还在伯阳府卧底了几年,但是自从跟在嬴政身边,残顾就再没有隐藏过自己的性情,也无需再隐藏,久而久之这“传统手艺”就有些荒废,连假笑都显得生疏了不少。
吕不韦一抬起头,就瞧见残顾“笑脸”相对,这难看又诡异的笑容让吕不韦当场一惊,心脏都快了不止一筹,愣愣地看着残顾说着客套话,心里惊疑不定。
“这位残顾先生,怎么看上去这么……一言难尽啊?”
尤其是最后还那么一笑,看得吕不韦直打哆嗦,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忍不住讪讪道:“先生,真是性情中人啊~哈哈~~!”
尴尬地一笑,吕不韦的心里也是有些无奈,不过些许插曲,不足以影响残顾在吕不韦心目中的地位,只不过印象稍稍有些影响……
在寒碜两句后,吕不韦问道:“先生方才冲进屋内,是察觉到这歹人的端倪了吗?”
听到这个,残顾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复归最初的正经神色,正色说道:“此人虽隐蔽身形,装扮成宫内侍者,走起路来沉稳静声,走起路来手上的托盘无一丝颤抖,根本就不像是身子骨孱弱的内侍。”
“原来如此!先生真是心细如发,见藐小之物必细察其纹理,顷刻间碾碎贼子凶谋,不韦钦佩!”吕不韦啧啧其声,赞叹不绝。
同时,心中不禁感慨:真是个好手,可惜没办法收为己用。
心里叹惜之间,吕不韦不免黯然感叹:“先生身手高绝,心细入微,不韦若有先生护卫,该是多么大的幸事啊!”
“……”残顾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没有搭话。
吕不韦见之,连忙摆手道:“不韦由心感念先生救命之恩,一时失言,还望先生勿怪!”
残顾毕竟是公子护卫,这墙角可不能这么挖!吕不韦方才感慨过后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向残顾告罪。
“残顾身为公子亲卫,无其他念头,还望上卿知悉!”残顾声色平淡,漠然说道。
“先生告诫,不韦明了于心,还望先生谅解!”吕不韦也深知自己说错了话,在残顾面前说出这种想挖墙角的话,无疑是对残顾的不尊重,当下连忙认错。
残顾在听了吕不韦的致歉之后,并未再回应,转头看向了一边,不再多言。
吕不韦见此,也没再引话,面怀尴尬在此等候,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无言。
屋内,嬴政正与子楚相对而坐。
经历了方才的畅谈,嬴政也已放下了心结。纵然少年轻狂,但是及时认清自身,这对嬴政而言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况且,年少轻狂也并不全是坏事,少年血气争先,敢作敢当,若是加以克制骄傲的心性,未来不可限量。
子楚明白,所以才会在今日出言告诫。嬴政也明白,所以才能静下心来思考过往得失。
这时子楚张口说道:“此番刺杀失败,这背后之人定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日后定然会更加凶险。为父准备将玄鹰军地字营的高手调来你院中,这样一来不论发生何种情况,都不会再有意外发生。”
子楚话里的关怀,嬴政听得分明,只是却并未答允,而是拒绝了子楚的安排。
“父王,儿臣有一请,还望父王允准。”嬴政正色道:“儿臣想搬出宫外居住,无需玄鹰军护卫,儿臣想亲自解决这一次的麻烦!”
“搬出宫外?还不要玄鹰军护卫??”子楚眉头一皱,疑惑问道:“政儿,芈系在这宫中都能插进这样的高手行刺杀之事,更何况是在宫外。你要是觉得宫内生活太过拘束,为父准你在城中开府,可是这护卫之人不能短少,否则你如何应对像今天这样的凶险之事?”
“父王,儿臣自幼习练剑术,如今已是江湖一流高手,今日即便是没有残顾,儿臣也自信不会有任何损伤。”说起自保能力,嬴政就显得自信了不少:“况且,儿臣身边有残顾拱卫。残顾先前是天一阁阁主,身手不凡,虽然因身份原因未评入江湖十大高手,但是实力丝毫不逊于这榜上的十人,自保绝无隐患。”
见嬴政一脸自信,子楚也是笑了笑,忍不住说道:“还有那个荆轲吧?”
“……”嬴政顿了顿,随即大方应道:“不错!”
“嗯!”子楚闻声,点头应道:“荆轲的实力,就连天巳也自愧不如,有他在你身边,为父也能放心。只是,为父听闻这荆轲喜酒好醉,这样的人能够保证你的安全吗??”
“荆轲是儿臣的剑术师傅,与儿臣朝夕相处已有五年,此人虽然平常没个正形,嬉闹无常,但是正事绝对不会延误,儿臣对他抱有百分的信任!”嬴政郑重其声,回得干脆有力,令人为之信服。
听了这话,子楚不禁陷入沉思。
见状,嬴政继而说道:“父王,此事由儿臣起,也该由儿臣结束。如此才算有始有终!”
“此外,若儿臣日后还在宫中,或许会将事端牵连到母亲身上,若是母亲因此有什么意外,儿臣此生都难再安心。”
“如此,倒不如儿臣搬出宫外,让对方以为有机可趁,将对方的目光引至宫外,从而缓解宫内的压力。”
“在宫外,有残顾与荆轲相助,儿臣定能与对方平分对峙,甚至灭杀对方的暗手!”
这话,嬴政并没有丝毫夸大。即便也跟之前一样,有些傲视芈系的意味,但是有荆轲残顾在,这一切都不在话下。
但说荆轲,若说对方拉出一支装备精良的千人大军,进攻嬴政所住的府邸,那即便是荆轲也得认怂。可是在咸阳城内,芈系根本不会有这个机会来整备大军。就算芈系认为他们有这个机会,玄鹰军和城卫军也不会让他们有这个机会。
而没有了大军威胁,若是像进攻赵使那样的小股黑衣人潜杀,那对于荆轲而言,简直就是在送死。
暗夜之中,尤其是小规模遭遇,即便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也无法对抗宗师级剑客!更何况是连正规军都不如的黑衣人。
别问嬴政为什么知道黑衣人不如正规军,光看前段时间赵使驿馆那一场势均力敌的遭遇战,两方端起弩机对射了足足一刻钟,愣是没有把人家赵使怎样,从这里就足以看出黑衣人的水准……
所以说,嬴政此番是底气十足。
对坐的子楚见到嬴政这般自信模样,突然莫名一笑,似有深意地说道:“也对,在宫外有合信商会帮衬着你,他们的势力足以面对芈系的反扑,或许还能占得上风,也未可知!”
“……”子楚话里的意味,嬴政看得分明,一时间也无言以对,有些摸不清子楚的心思。
合信商会,终归不是秦国的势力。即便嬴政相信赵诗雨,相信合信商会,但是这不代表秦人会认可。
尤其是对于秦王而言,合信商会一方面是可以贡献喜人的赋税,另一方面便是忌惮了。能引动民心振荡,利用合信府在天下人心中的声望地位来操纵舆论,对于任何一国而言,都是极不确定的因素,甚至会是隐患。
天下诸国,唯有秦王最为了解合信商会的存在,因为赵诗雨早就在嬴稷面前提起过。也只有秦王,才知道合信商会代表的是什么。即便合信商会对秦国无异心,但是难保子楚不会多想。
还是那句话,合信商会再怎么亲近嬴政,也不是秦国的势力。
嬴政,心中开始有了些担忧。
若是子楚不认可合信商会,忌惮赵诗雨,那以后要想按照约定将赵诗雨接回秦国,恐怕遥遥无期。
这,是嬴政最不愿看到的。
好在,看到嬴政那变换无常的脸色,子楚顿时笑眯了眼,咧着嘴说道:“莫要多想,为父并没有仇视合信商会的意思。相反,为父不反对你跟合信商会之间的任何事情,包括你与赵诗雨私下的一切。”
“呼……”听了这话,嬴政抬起头看了看子楚,看到的只有安抚,顿时松了口气。
见状,子楚咧嘴一笑,忍不住揶揄了句:“呵呵~~真是难得见到我儿会为了一个女子而牵动内心啊!”
“……”嬴政脸色一囧,表情颇有些不自在,不禁轻咳两声,正色反驳道:“父王多虑了,儿臣在意的只是合信商会对我秦国的作用。”
“是吗~~?”子楚的目光紧盯在嬴政身上,身子往前探了探,看样子很是好奇。
对此,嬴政面色不改,只是那眼里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紧张。
“哈哈哈~~”子楚巴着眼瞅了瞅,随后哈哈大笑,笑得嬴政脸皮泛红,有些恼意地吭了一嗓子,子楚这才停下来。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子楚笑着说道:“虽说合信商会遍布天下,更是深入万民心中,一有所举必会造成天下动荡。但是为父并不反感,也不忌惮。”
“昭襄王在世之时,曾经将我和你祖父孝文王叫至榻前,向我们传达了一道王令。那便是无论何时,只要嬴凰归秦,都不得打压侵害,更不能猜忌排挤,嬴凰之所求所意,我等必须全力照办,让嬴凰一展抱负,如此秦国将获得定鼎天下之力!”
“昭襄王此前入过邯郸,虽然不知道他与嬴凰公主谈论了什么,但是昭襄王之一生纵横列国,睥睨天下,就连面对周室都视之为草芥!为父真是头一次见到,他会这般看重一个女子。”
说到次,子楚也是无奈摇头,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
看到这里,嬴政心中一顿,想起了那年深秋,与赵诗雨拜谢秦国使团的那一天,见到了那个化名为“嬴则”的老人,以及那一天的谈论。
“天下一统之机,革肃变法之时。”嬴政轻声道了句:“儿臣当日在场,赵诗雨与曾祖谈论之事,是让我秦国法度囊括天下的要领。”
“囊括天下,法制变革?”子楚喃喃自语,良久苦笑一声:“自古以来,法家变革者无不是经天纬地、铁血手腕的强人,赵诗雨能有如此雄心,变革出能够一统天下的法度,这份心境魄力,为父自愧不如!或许,这便是昭襄王看重她的原因所在吧!”
嬴政听了子楚的感慨,感觉到了子楚对赵诗雨的认可,心里也不免感到轻松闲逸。
只是,一回想起那天的事情,赵诗雨那一句强加辈分的话就飘荡在了嬴政的脑海之中……
小政子,秦王要跟我平辈论交哎~~那可是你曾祖辈啊!要不你唤我一声曾祖母听听~~~
“……”一想到此,嬴政心中顿时无语,不过回想起当日赵诗雨那娇俏坏笑的模样,嬴政的嘴角也不禁扬起一抹微笑,异常暖心。
对面,子楚看着这一幕,心里跟明镜似的,瞅见嬴政那专注于回忆的欣喜模样,子楚心里嘿嘿直笑,并没有出言拆穿。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子掺和老子愁。
子楚笑了笑,见嬴政回过神来看向自己,连忙扯过话题,继续说道:“除去昭襄王之令,赵诗雨对为父也有恩情,为父对此一直有所感念。”
听到这里,嬴政抬起头望去,心里也有些好奇。
“当年为父从邯郸逃回咸阳,过了一年多就在吕不韦的打点下,拜了当时的华阳太后为嫡母。而过后不久,华阳太后就准备令为父与芈珠成亲,拜芈珠为正妻。”
“因为此事,为父差一点儿就与芈系决裂。好在父王仁心,看在我质赵多年,妻儿失散的份上,压下了华阳太后的苛求,不再逼迫为父立正妻之位。”
“之后,宗室旁系的赵华带来了你和你母亲的消息,为父当时激动坏了,不止一次恳求昭襄王引渡你们母子回国,但是为了你们的安全,最终也并未将此事传开。”
说到这里,子楚的眼中泛着泪光,每每一想起当日之景,子楚都能感受到那种涸竭之人碰上天降甘霖的惊喜,那种足以让灰暗的内心再度萌发生机的感受,教人难忘。
嬴政就这样看着子楚,那种喜极而泣的感觉,嬴政在对面都能感受得到。对于子楚表现出的激动,感受到那极度压抑而后又达成心意的情感,嬴政也不禁湿润了眼眶,静静地听子楚诉说。
“而后,华阳太后知道了此事,更是不知从何处听来了你母亲的身份,在父王面前多次诋毁,恶了你母亲的名声。”
“那个时候,面对父王的质问,为父根本无力反驳。为父身为王族公子,更是当朝太子的嫡子,根本不可以娶平民女子为正妻,这一点,不论是华阳太后还是父王,都坚持不松口,想要为父放弃远在邯郸的你们,立芈珠为正妻。”
“为父……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子楚满脸的痛苦神色,回想起当初那一段时间的感触,子楚由衷感到了绝望。
嬴政看到这儿,心里也为之一紧,更有些同情。
“好在~~”苦尽甘来,子楚也笑出了声,面带感激,高兴地说道:“赵国那边传来了消息,先祖昭襄王力排众议,于朝议大殿之上封政儿你为宗室嫡公子,即为嫡出,你母亲便是正妻,这是昭襄王的明令!!后来,为父从昭襄王口中得知,这一切都是因为赵诗雨。”
“因为赵诗雨提出的要求,昭襄王才同意立一个远在邯郸的公室子弟为嫡公子!也正因为赵诗雨这一举措,为父才算是摆脱了华阳太后的逼迫。即便昭襄王去世之后,孝文王恭顺昭襄王遗愿,一直将你视为我秦国的嫡公子,也对你们母子很是牵挂。”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赵诗雨的功劳!若非赵诗雨向昭襄王示下,恐怕这正妻一位早就被芈系占了去,到时候即便你与你母亲归来,恐怕也会受人唾弃,难有出头之日。”
“为父心中,一直感激着赵诗雨。这无关秦国,无关秦王,只是为父心中的感念。所以,政儿你无需为此顾虑,想做什么便做,在秦国,为父便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子楚掷地有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所想。
“政儿谨记!”嬴政重重地应了声,子楚的话落在嬴政心头,让嬴政感到沉甸甸的。这其中不光有赵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