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来人!!”惊怒之下,熊启再也顾不上其他,连忙高声呼喊。
连声高呼,最终还是将府里的老管事喊来了。
“君侯!”管事远远就听到了熊启的高呼,紧跑慢跑赶来,向熊启行礼。
“快……快去通知今日参与刺杀赵使的人,全部离开府邸,潜匿到各个庄园隐蔽,没有我的命令一律不许出来!”熊启神情慌张,连忙招呼。
“此外,将府内现存的的弩机军备,全部搬到密室中去,封死入口,若是有城卫军进府,一定不能让他们看出来!!”
“君侯?没听说城卫军要来呀?”管事满脸的诧异,有些摸不着头脑。
哪知,熊启当即暴怒呵斥道:“快去,若是等城卫军来府门口通知,那一切就都完了!!”
“是是是~~”瞧见怒发冲冠,面若癫狂的熊启,老管事吓得浑身一抖,连忙应声,一路小跑下去准备去了。
待管事走后,熊启依旧按捺不住跳动的心,眼底满是惊惧,嘴里不住地沉吟:“嬴政……芈儿……”
丝丝低语,似含有惧意,但提到孟芈之时却又痛心疾首,交织在一起的怪异声音,在这夜晚更为渗人。
秦王宫当中,静泉宫,秦王住所。
“政儿放了那楚国密探?”子楚坐在软垫之上,双手合揣,似有些漫不经心。
旁边,天巳静然侍立,沉着稳重。
“是!公子应该是维护那对母子,才给了后儒这个机会。”堂下,残顾恭谨回应。
听闻后,子楚默然不语,心里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不免有些惆怅:“这孩子,还是忘不了在邯郸受的苦啊!”
摇头苦笑一番,子楚心里也甚为难受,身为父亲,很自然就能想到嬴政为何会起恻隐之心。
感慨过后,子楚收拢神色,平声说道:“经此一事,芈系内部已有分裂,可以说后儒在其中的作用举足轻重,也算是有所贡献,他若是安于闲逸,老老实实做个秦人,那留他一命倒也无妨。”
“倒是熊启,看政儿的意思,应该是想看看此人经此一事,以后会不会再与芈系一心。这个想法很不错,楚系在朝中也算是有些话语,若是熊启能带头从此脱离芈系,那对我王族而言可是好事!哪怕是不与芈系同阵线,貌合神离,也比现在芈系上下同心要好啊!”
说着,子楚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小子,这次借着赵使来秦,定下了攻周韩之策,还想办法把芈系给拉下了水,真是不错,不错呀!哈哈哈~~”
“可是王上,公子此番举措,会不会引起芈系的激烈对抗?”堂下,残顾想起之前荆轲的警告,一时也是忧心忡忡。
听到这儿,子楚脸上的笑容也渐渐褪去,凝神想了片刻,沉声说道:“政儿心思缜密,如今这样打算,事先应该是有思量的。”
说着,子楚看向堂下的残顾,突然问道:“残顾,你在政儿身边多久了?”
“回禀王上,已有四年。”残顾郑重答复。
“四年了啊!你的实力在玄鹰军之中也算是顶流了,跟在政儿身边这么些年,护卫得当,功不可没啊!”子楚感慨了声,感念时间往复无常,随后又说起了往昔。
“臣身为玄鹰军,护卫公子安危乃天职,不敢称功!”残顾连忙表明内心之想,维系本职,不敢邀功。
“无妨!”子楚笑了笑,紧接着说道:“以你的身手,应该足以保护政儿的安危,政儿对你应当是信任的,但是因为过往的一些缘由,政儿也知道你的身份,有我横在你们中间,时间长了总归不好。”
“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再来静泉宫了,玄鹰军的过往你无需再多想,专职护卫公子即可。”子楚吩咐道:“政儿那边,明天我会让内侍去告知。”
“喏!”对于秦王的指令,玄鹰军向来都唯命是从。
“好了,下去休息吧!”子楚笑道。
待残顾离去后,子楚看向旁边儿的天巳,问道:“宫外的情况怎么样了?”
“赵使已经被城卫军羁押,那批军备也已经扣留,一切与原定无甚差别。”天巳在一旁恭声回复。
“核查军备的人,跟蒙家那小子接触过了吗?”子楚复问道。
“已经在不经意间,将历往军备核查之上的一些端倪,在蒙毅面前提了句,再加上此次城卫军协防,蒙家动员不少,应该已经有所察觉。”
“好!”子楚赞扬一声,说道:“借着这一次机会,让军备漏失一事在朝野传开,日后若要纠察下去,就有了眉目!”
闻言,天巳恭敬顿首。
子楚这时感叹出声:“政儿这一次借着诸国之势,利用芈系内部不和之心,一石三鸟,打压芈系,谋定周韩,扶立相邦,这一系列手段及城府皆乃人之上等!可惜……”
“对情义之事就有些少年心性,不提芈系仇怨,就单孟芈一事就处理得太过于轻巧,既然拟定棋子,执子之人就不能再有所顾及。否则,难免会受其所累!”
“为王者,当有以天下为局、诸国为子的雄志,心中更不能有半分顾虑,方能破开混沌,制定全新的规则,泽普万民。论王者之心,政儿,还太年轻了……咳咳咳~”
子楚神情凝重,重重地说出了这一番话,兴许是有些激动,说到最后还轻咳了几声。
“王上……”天巳在一旁看得有些担心,一脸的担忧。
“无妨,都是老毛病了,一心急就会咳两下,不碍事。”子楚笑着摆手,示意无碍。
见状,天巳压下心里的忧虑,没再多言。
翌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夏日高阳普照,就连空气都有了些烘热的感觉。
此时咸阳的东城门口,一竖着赵国使节仪仗的队伍,从城门处缓缓驶出,车马老旧,就连护卫都有气无力,使得整个使团都蒙上了一抹忧郁。
其中一辆马车之上,萧默满脸的忧桑加无奈,回头看了看咸阳城那几个大字,满怀悲切的心情,怅然一叹:“唉~~~”
其声婉转悠长,意境折转,荡尽心头哀怨,令人闻之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哪家的队伍?怎么看上去像奔丧去似的?”旁边儿围观的吃瓜群众,看到了这一幕,纷纷出声讨论。
“你几年没来秦国了?这是赵国使团!”一声音高昂回应,听上去就觉得这使团很牛逼。
“赵国使团?那不是来我秦国求盟的吗?怎么这会儿就这么走了?”
“这个说来就很尴尬了~~这赵国使团在城中犯了忌讳,被王上一纸官文给驱逐了。”
“犯了什么忌讳这么惨?”
“好像是跟军备有关吧,我听我在城卫军当值的表哥说,赵使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批我秦国军弩,但是没给人家钱,然后跟卖家打起来了!”
“什么玩意儿??赵使这么狂的吗??”
“那你以为~!你忘了先前,这使臣还没到咸阳呢,那城内都沸沸扬扬要立盟,可见这赵使还是很吃香的!”
这时另一人又插了一嘴:“不对呀~我听说这赵使跟王上关系挺好的呀,王上还为了赵使怒斥群臣了呢!怎么现在混得这么惨??”
“哎呀~王驾之前,受宠跟落魄还不是寻常可见的,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额……”周边一众人顿时无言。
马车上,听到底下这些嘀嘀咕咕之后,萧默的脸色那是相当的精彩,五彩斑斓姹紫嫣红,非常的阔以。
“世事难预料啊~!”萧默就这样顶着快要泪崩的情绪,强忍下心中的悲愤,无奈离开了咸阳。
而个把月后,据赵国司空府某知情人士透露,萧默在回到府中之后,第一时间找人赶来了几头家彘,就这么养在了自家府邸当中,也不知是为何,倒是此事后来一度成为了邯郸的热门话题。
后话暂且不提,就说当下。
在赵使的车队远去之后,东城门口空地上的一辆马车,窗帘被人卷起,露出熊启的脸庞。
只是,熊启看上去气色不怎么好,两个黑眼袋色泽浓重,简直就是虚到极致的表现。
赵国使团离去,秦王也未曾再纠结于与赵合盟,甚至连参战的意愿都没有,直接在驱逐赵使的告书里就写明了:赵使乱我咸阳治安,更是染指我秦国军弩,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