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没有再多言。
这时,旁边的赵姬出声招呼着嬴政:“政儿,快来喝些茶水,润润内腑,一会早膳来了,再吃点儿东西!”
“是,母亲。”嬴政来到跟前,抄起炙热的杯子,也不管水温滚烫与否,径直饮了下去。
“哎~~你这孩子!慢点儿喝~~烫着了难受!”赵姬正想让嬴政慢些,却不料嬴政已经仰脖顺了下去,当即笑着摇头,慈爱满满。
子楚看到嬴政身上的萧索枝条,立马就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政儿早起练剑,如今马不停蹄赶过来,想来也是渴了!哈哈哈哈~~!”
赵姬与子楚相视一笑,嬴政见到父母如此开心,嘴角也微微扬起,欣然自得。
“你们父子俩坐着,我去看看早膳准备得怎么样了。”嬉笑过后,赵姬看了看夫君和儿子,笑着说道。
“嗯!”子楚目色温和,轻柔着声应了句,脸上情意满满。
目送赵姬出去,子楚扭头看着嬴政,目光下移到嬴政腰间的佩剑上:“这就是传说中的名剑泰阿?”
“是的!”嬴政从腰间解下泰阿剑,放置在案上,让子楚能够看得清楚。
“哈~这把剑在剑阁中陈置了近十年,就连先祖昭襄王也搞不清此剑来历,却没想到让我儿拔出了此剑!泰阿辅佐明君,政儿你今日得此名剑,日后定会是我大秦之雄主!”子楚很高兴,为嬴政高兴,也为秦国感到高兴。
值此乱世,各国之间的角力方向除了实力和国体,最重要的就是继承人。
显而易见,嬴政这个继承人那是相当地合格!!子楚笑得很舒心。
不过,嬴政还是从子楚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焦虑,从刚才一进屋就发现了这一点,欣喜之意也并未冲淡这一抹焦灼,依旧明显。
“父王可有心事?”嬴政仔细观察着子楚的脸色变化,细细思量着其中端倪。
子楚被问得一愣,迎着嬴政探究的目光,子楚朗然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也无甚事,就是赵国使臣临近咸阳,为父心中有些焦灼罢了。”
嬴政眼睛明亮,嘴角若隐若现有些上扬,轻声问道:“父王是否在纠结如何对待赵国一事?”
“嗯?”子楚闻之一震,抬头看向脸上若有笑意的嬴政,很明显嬴政对此已有看法,子楚的心里开始有些期待,笑着问道:“政儿有自己的见解?快说来听听!”
“儿臣愚见,以示父王!”嬴政谦逊而言:“如今魏楚燕赵四国蠢蠢欲动,不日将爆发大战,此等契机于我秦国而言,异常难得,甚至会是覆灭诸国的一战!若只知在旁观视而白白错过战机,未免可惜。”
“只是……”嬴政语锋一转,道:“若是我秦国参战,四国畏秦如虎,恐怕一旦放出消息,就各自缩回国内,不敢再言伐战之事。如此,反而少了个削弱列国实力的大好机会。”
“哎~~”听到这里,子楚长叹一声,像是被嬴政说中了心思:“为父之忧就在于此!自从嬴凰公主向天下广颂农耕要术,列国皆粮草丰沛,农丁兴旺。即便我秦国依旧雄于列国之林,但是为父担心,再过个二三十年,秦国国力就会被列国再次追赶上,不复如今的地位啊。”
“所以,父王是想与赵国连横会盟,还是与魏楚燕等国合纵攻赵呢?”嬴政问道。
子楚此时饶有兴趣地看向嬴政,笑着反问:“那依你所见,我秦国该如何选择盟友?”
见状,嬴政嘴角一扬,显露出森白的牙齿,笑容核善可亲:“父王,秦国不需要盟友!!”
“哦?不需要盟友?!”子楚一听就来了兴致,紧跟着问道:“政儿,魏楚燕三国抱成了一团,赵国虽形单,也还有个齐国与之同阵。我秦国若是孤军参与到这几国混战之中,恐怕会有变故发生啊!”
“确实!如此行事若有差错,我秦国或许会被五国合纵攻伐!”嬴政对此也点头应是,看得出很赞同子楚的说法。
随即,就在子楚困惑之时,嬴政眼睛一眯,轻飘飘地说了句:“可是父王,这天下,可不止魏楚燕赵齐五国……”
“!!!”子楚骤然回神,眼睛睁大,看向嬴政。
“你是说……”子楚眼睛发亮,缓缓凑近了些。
两父子的表情如出一辙,眼里放光,脸上带着莫名的笑,甚至有些邪祟。
见父王如此表情,嬴政了然于心,知道自己的提示已经奏效,当即笑着说道:“父王,四年前六国入赵,楚国太子身死邯郸,赵国态度暧昧,魏楚燕三国当时就欲合纵攻伐。当时韩国怕事,以自身弱小为由,未曾参与其中。”
“而如今,魏楚燕三国合纵,赵齐两国抗衡合纵大军,五国态势险峻紧张,大战一触即发。唯独韩国置身事外,作壁上观!”
“韩国,已不在五国之列,上未合纵下未亲赵,若是韩国遭难,魏楚燕赵四国都不会搭救。相比较四国混战,父王觉得我秦国是冒险参战的好?还是吃韩国这块肉的好呢??”
“哈哈哈~~”子楚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待嬴政说完,立马哈哈大笑,言辞中不吝赞赏:“好!!赵国遣使,为父光想着四国的伐战,却没想到正好忘了毗邻的韩国!好啊!!韩国地处崤山入山口,只要打下成皋,我秦国大军东出中原腹地,将再无阻碍!!”
“政儿,你此番计谋可是为大秦东出扫平了后患啊!!”子楚喜不自胜,一想到秦军东出再无后患,高兴得忘乎所以,容光焕发,脸上的愁容早就消散得干干净净。
“父王!”眼见子楚欣喜不已,嬴政又紧忙上报道:“父王,攻韩之事虽对我秦国有大利,但仍不可骄躁自满,须得谨慎!”
“如今魏楚燕赵四国还未交战,赵国又遣使来秦,此等关口我秦国若是坦露心意,恐会招来变数!”
嬴政所言倒也不算空话,此等顾虑还是应有的。
韩国毕竟是三晋之属,况且秦国一动,四国各自都会有些谨慎,对秦国都会保留一分戒备,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难保不会再联合诸国合纵伐秦!
毕竟,如今的列国,还是清楚谁才是大敌!
这个道理,子楚自然明白,当即眉头微皱,问道:“既然如此,那我秦国该如何行事??”
对此,嬴政只出一字:“拖!”
“拖?怎么个拖法?难道等到四国交战?”子楚仍然有些不明之处,复又问道。
“不错!”对此,嬴政应和一声,镇定自若,详细解释道:“如今局面,四国还未开战,魏楚燕赵四国随时都可以调转军力,或战或休。此等形势对我秦军出兵韩国,有着极大的不利!”
“故此最好的时机,就是等到四国交战到难舍难分之际,秦军迅猛出击,直指韩国,定能全胜之!!”
嬴政讲得很好,只是子楚在听到这话之后,摇头一笑而过,反驳道:“政儿,兵争之事哪有说得这般轻巧?数万大军不是说动就能动的,兵马未动而粮草先行,再加上出兵前要整点军备,这样的大动作又岂能瞒过列国的眼睛?”
说罢,子楚倒也释然了,毕竟嬴政年岁尚小,这种行军之事,不懂也是常态。
不过是嬴政提出的攻韩之策,倒是让子楚刮目相看,暗自筹算该如何行事。
子楚脸上的神色变化,嬴政看得分明,知道子楚心中所想,但嬴政并未羞赧,依旧面色如常,讳莫如深,笑着说道:“父王,赵国使臣将至,还用担心没有整顿军备的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