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是自取灭亡。故而这才冒险前来觐见永历帝,毕竟永历帝素来软弱仁慈,只要他们能够立下迎接勤王大军的头功,哪怕永历帝再厌恶他们也不会轻易治罪,这盘死棋自然也就走活了。
永历帝听完马吉翔之言,却是双眉紧锁,心中暗道,如此不忠之人,又怎敢轻信,天知道今日的这一番话是不是孙可望设下的圈套,正等着自己去钻。不过永历帝再转念一想,如今朝中大臣已经为数不多了,加上先前十八先生案,朝堂之上早就没有人敢站出来与孙可望为敌。随着定国步步紧逼,谁知道哪一天孙可望会不会突然狗急跳墙,弑君篡位。因此对永历帝来说,只有利用马、庞二人急于保命的想法,将他们暂时稳住,从而扩大自己的外援,为定国赶到安龙争取时间。
念及至此,永历帝连忙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连声安慰道:“二位爱卿快快请起!二卿勤于王事,忠心可嘉,朕心甚慰!”
二人又与永历帝虚情假意地客套了半天,这才从宫中出来,庞天寿见四下无人,立刻将马吉翔拉至旁边的角落,附耳言道:“侯爷,刚刚皇上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看眼神,分明还是信不过你我二人啊!”
马吉翔不以为然道:“咱们这位皇上虽然生性怯懦,可却并不是傻子!这些年咱们与秦王牵涉太深,皇上若肯相信反倒有鬼!不过现在秦王与西宁王胜负为分,咱们只有将这池子里的水全都搅浑,到时候无论哪方获胜,咱们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庞天寿对马吉翔佩服得是五体投地,连忙追问道:“那依侯爷之见,接下来该当如何?”
马吉翔神秘地一笑道:“这件事还得仰仗庞公公!烦请庞公公即刻找人入宫,偷出一件御用之物,我亲自出城去见西宁王,就说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迎接勤王大军,由于盘查太严,密诏不便带出,故而只以信物为证,西宁王看后必将深信不疑!”
听了马吉翔之言,庞天寿大喜,当即依计行事。由于宫中太监大多都是庞天寿的徒子徒孙,因此偷件永历帝的贴身之物也并非难事,很快庞天寿就将永历帝御用的一把折扇送到了马吉翔面前。
“单凭此物,西宁王真的会相信么?”庞天寿递过折扇,依旧心有疑虑地问道。
马吉翔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庞公公尽管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哪知马吉翔还没来得及离开安龙,就被率兵风尘仆仆赶来的白文选给堵了回去。随着白文选的到来,整个安龙府迅速被其接管,再想要出城却是难上加难了。
白文选在控制了安龙府的城防后,立即前往宫中拜谒永历帝。
趁着伏地叩首之际,白文选悄悄抬头瞄了一眼永历帝,只见座上之人凤准龙颜,颇具帝王威仪。就在白文选偷看永历帝的同时,永历帝也将目光扫向白文选,四目相对的瞬间,白文选竟情不自禁地股栗汗下,忙不迭地重新把头埋下,再也不敢抬头看上一眼,心中更加认定永历帝才是真龙天子,孙可望想要篡位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从宫中出来,白文选命人找来马吉翔,厉声责问道:“马吉翔!国主谕令,由本爵护送陛下行在移跸贵阳,此事你可准备妥当?”
马吉翔心中有鬼,生怕被白文选察觉出自己私通西府之事,连忙唯唯诺诺地答话道:“国主之命,卑职岂敢不遵,早已准备妥当了!”
哪知马吉翔话音未落,白文选却是突然暴起,将手中的一份奏折重重地砸在马吉翔的脸上,咆哮道:“这就是你说的准备妥当了?”
马吉翔心中惶恐,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忙不迭地从地上捡起奏折,仔细翻看了一遍,似乎并无哪里不妥,也不知到底白文选为何发怒,只得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将军,可是移跸时日拖延太久?”
白文选冷哼一声道:“堂堂皇家威仪,汝就只准备了这么几头骡马,这么点民夫,是欲置皇上于何地?置朝廷颜面于何地?”
马吉翔吓得是浑身颤抖,汗流浃背,抬手悄悄抹去额上的汗珠,提心吊胆地问了一句:“请将军明示,应当准备多少脚力为妥?”
白文选头也不抬,随口言道:“宫中器皿用度众多、加上后宫与百官家眷都得一并迁往贵阳,骡马起码需要三千头方才勉强够用!至于民夫更是多多益善!”
一听说要三千头骡马,马吉翔不禁吓了一跳,只能硬着头皮向白文选解释道:“将军明鉴,这安龙府虽说是行在,然而地处偏僻,骡马民夫征集不易,别说是三千骡马了,就是三千民夫这一时之间也不好找啊!”
没等马吉翔说完,白文选已然把话打断:“那是你的事!若是凑不齐三千骡马,本爵难移圣驾,听清楚没有?”
“听……听清了。”马吉翔无奈地答应道。
“听清了还不快去办?”白文选抬头狠狠瞪了马吉翔一眼,吓得马吉翔慌忙转身而去。
却说马吉翔一脸沮丧地从白文选那里出来,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依照刚刚白文选之言,凑不齐骡马,圣驾就不离开安龙,可西宁王的勤王大军转瞬即至,这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嘛,莫非……
马吉翔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先前的沮丧顿时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