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队。
四月初八日,清军敢死队趁着清晨薄雾的掩护,从东西两座炮台各凿一侧门,出其不意地冲出城外,直扑明军土墙而来。
值守土墙的明军弓弩手很快就发现了这支清军的动向,连忙以铳炮箭矢猛烈攻击。尽管死伤惨重,但清军敢死队并没有丝毫退缩,他们以挨牌遮挡头部,持刀奋进,很快就推进至了土墙下方。
清军敢死队于是兵分两路,一路冲上土墙驱散明军弓弩手,另一路则迅速杀光地道入口处的明军,旋即将随身携带的引火之物尽数堆积在地道入口,然后点燃大火,熏燎地道中那些正在挖掘作业的明军士卒。
一时间烈焰冲天,浓烟滚滚,定国在龙顶岗大营得到前方告急,急忙命吴三省率军出击,尽快消灭这支袭击地道的清军敢死队。
但一切都已为时过晚,地道内的明军将士由于入口被大火封死,无处可逃,没挨上多久,便尽数葬身于滚滚浓烟之中。
见前阵陷入混乱,定国连忙下令全军后撤五里下营。
尚可喜初战告捷,立即趁着明军后撤立足未稳之际,亲率主力由西、南两门突然杀出,直取龙顶岗定国的中军大营。
鉴于明军作战时多用长幅布缠头,棉被遮身,普通刀箭难以奏效,孔有德特意在军中配备了大量的镰钩长枪。
这种镰钩枪有一丈五尺长,除了最前端尖利的枪头外,旁还有一个延伸的挠钩。两军交战时,不需要近身肉搏便可以轻松攻击对面的敌人,哪怕敌人能够躲开最先的捅刺,长枪回拉瞬间,挠钩也能从后侧勾住对方衣甲,将敌人拉倒在地,彻底搅乱对方的阵型。
果不其然,在面对镰钩枪时,明军有些措手不及,许多人都被挠钩带倒,没来得及起身,又被紧随而至的清军乱刀砍死。
一时间定国也想不出什么扭转乾坤之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军在自己阵中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明军虽然势众,但大多数都是不久前才刚刚归附而来的原明官军,战力良莠不齐,打顺风战时还勉强够用,可一旦遇到今日这般的逆境,便瞬间轰然崩溃了。
清军于是趁势掩杀,俘兵百余人。待至战斗结束,尚可喜遂以为孔有德复仇之名,将这些俘虏尽数活埋于城墙下方。
就在明军节节败退的时候,高文贵率领着援军及时赶到了战场,在这支生力军的接应下,明军方才重新稳住了阵脚。尚可喜见突袭的目的已经达到,再打下去徒添伤亡,旋即鸣金收兵,调头返回了肇庆。
明军此战虽败,但实际损失的兵力并不算多,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四千人,这对于二十万大军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然而肇庆城久攻不克,加上接连被清军所败,军中士气已然低落至谷底,早已不复先前初入广东时那般斗志昂扬了。
而最大的麻烦也逐渐显露出来,围城的这一个月来,每日军粮的消耗都是天文数字,加上又与孙可望闹翻,没有了后方基地提供补给,只能完全依赖前线以战养战。如今坐困肇庆坚城之下,二十万大军坐吃山空,时至今日,军中存粮已不足半月之用了。
进军广东前,定国听闻尚可喜的能力远不及孔有德,认为自己必然能够靠着两月存粮的支撑,顺利攻下肇庆,然后顺流而下直取广州。广州既是广东的省会,又是两藩驻地,只要能够拿下此城,就可以获得充沛的粮草,供大军使用了。
但谁都没有料到,一座小小的肇庆城就让明军足足耗费了一个多月时间,如今又有尚可喜亲自坐镇督战,一时半会儿间恐怕是很难破城了。
幸亏当时定国曾留下一支兵马驻守梧州,连同之前控制的柳州、浔州以及南宁等府县,总算还有一块立足之地,只要能够休整上一年半载,待粮草备齐,依然能够卷土重来。
“撤兵吧!”此次肇庆之战的确是自己轻敌大意了,定国颓然靠坐在帅案前,怅然若失地对诸将下令道,“全军暂时退回广西,待时机成熟之后再战不迟!”
紧接着,定国又向各营诸将布置了撤军顺序和一旦遇警时的应对之策,而后便率领着大军拔营起寨,互相交替掩护着,缓缓向西撤去。
听闻定国撤军,尚可喜不禁喜出望外,连忙亲率大军出城。由于明军军容严整,尚可喜担心其中有诈,不敢跟得太近,只是沿途不断接收被明军放弃的城池。
直到将明军完全送出了广东境内,尚可喜方才如释重负地长长舒了一口气。于是依旧留下许尔显驻守肇庆,然后带领着主力大军走水路返回了广州。
尚可喜知道定国经此挫折,断然不会善罢甘休,遂再次上奏朝廷,要求尽快派军前来广东增援,以防不测。
而远在潮州的郝尚久在得知定国撤军返回广西的消息后,急忙向福建的郑成功求援。可在郑成功看来,郝尚久此人反复无常,因此对他的求援不予理会。郝尚久被彻底抛弃,潮州城也沦为了一座孤城。
此时,在得知定国与孙可望决裂,攻打广东失败的消息后,洪承畴赶忙派人前往广西招抚,想要劝说定国降清。
哪知定国听后却是勃然大怒,二话不说就命人将使者拖出辕门斩首示众,并将首级送还洪承畴,以示自己誓死抗清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