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马上就要退至小石桥,哪知就在这时,又有一路伏兵从对面杀出,死死堵住了大西军的退路。小石桥狭窄难行,易守难攻,所有人都堵在一起,这下任凭是谁也无法走脱了。
经过半个多时辰苦战,这支大西军前锋终于还是全军覆没了,只有张成均在数十名亲兵的拼死保护下,侥幸冲过小石桥,逃出生天。
见张成均浑身是伤,定国不忍苛责,只是安慰了几句,便让他赶紧返回昆明养伤,随即点齐大军,绕走江城官道,直奔江川而来。
当定国大军抵达城下时,已是当日傍晚,周柔强此刻正在后衙花厅中摆酒设宴,为刘贵庆功,陡然听闻数万大西军兵临城下不禁大骇,连忙扔下酒杯,与刘贵一同匆匆奔向北门。
二人登上城楼,张目望去,只见数万大西军正在城外集结布阵,手中兵刃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竟是金光闪闪,晃得人睁不开眼。
观察了片刻,刘贵不禁面色凝重地说道:“贼兵远道而来,非但没有安营扎寨,反倒在城下排兵布阵,看架势,是要连夜攻城了!”
周柔强点了点头,连忙吩咐县丞张天佐道:“马上传令全城青壮男子及所有衙役尽快上城御敌,不得有误!”
“大人请看,城中但凡能动弹的,都已经在城上了!”张天佐上前一步,对着周柔强附耳低语道。
听张天佐这么一说,周柔强猛地回头看去,果不其然,数千名青壮百姓正肃然聚集在城楼之上,手中拿着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
周柔强眼含热泪,对着众百姓深深一躬道:“诸位皆是我江川的好男儿,周某人代表朝廷,在此谢过诸位了。”
“周大人,您是一位好官,我等皆愿与江川共存亡!”为首一名百姓当即向着周柔强回了一礼,继而向周围百姓大喊道,“贼兵马上就要攻城了,大伙都别愣着,赶紧行动起来!”
李贵于是将这些百姓分别安置在城墙各处,有的负责协助守城,有的负责搬运石木,虽然人头攒动,却是井然有序。
此时,定国驻马立于阵前,望着城上军民忙碌的场景,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忍,旋即一夹“二斗金”的马肚,径直向城门方向走去。
“二殿下!快回来!危险!”身后冯双礼和祁三升吓了一跳,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
定国并没有回头,只是把手一摆,示意不打紧,然后继续往前走,所有人瞬间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也不敢出。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定国独自一人来到距离城下不到百步的距离勒马停下,向着城上高喊道:“大西军安西元帅李定国在此,请周知县出来说话。”
李贵在城楼上听得真切,心中暗道:“你这家伙还真是气焰嚣张,居然独自一人就敢跑来叫城,看老子一箭送你上西天!”
念及至此,李贵毫不犹豫地悄悄举起铁弓,瞄向定国。正当他拉满弓弦准备放箭的时候,忽然一只大手将他死死按住,李贵诧异之下,回头看去,居然是知县周柔强。
周柔强慢慢放开按在铁弓上的手,轻拍了一下李贵的肩膀:“将军且慢动手,这李定国也算是一方豪杰,待本官下去会他一会!”
不等李贵反应过来,周柔强已然快步走下城墙,翻身跃上战马,命人将城门打开一条缝隙,随即骑马出城,来到定国面前,抱拳言道:“不知定国将军亲临鄙县,有失远迎!不知将军有何指教?”
定国手执马鞭拱手回了一礼,继而说道:“指教万不敢当,本王久仰周知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大西军乃是受故人之邀,入滇平叛,并非与您为敌,还请周知县莫要误会了!”
没想到周柔强听罢却是哈哈大笑道:“误会?怕是没有什么误会!你说你们是来平叛的,可照本官看来,你们不过是借着平叛之名,趁虚而入,夺我云南罢了!本官乃是朝廷命官,身负守土之责,岂能降你?”
定国正色言道:“本王此来并非劝降,而是寻求合作!如今满鞑子已经占据了半壁天下,军势正盛,若再这样无休止的内耗下去,这汉家天下可就要彻底断送了!我大西军本欲联明抗清!奈何贵州土地贫瘠,难以为继,这才暂居滇中,休整兵马,只待时机成熟,便挥师北伐,克复中原,还于旧都!”
周柔强冷哼一声道:“笑话,若果真如此,你们何不将黔国公迎回,却是鸠占鹊巢?正所谓天无二日,地无二主!若你们真心归明,为何仍延用伪朝年号,终日称孤道寡,在你们心中真有我大明天子么?还是只想以联明抗清之名,行割据一方之事?”
定国沉默了许久,方才言道:“你我两家毕竟厮杀多年,结怨颇深,非一朝一夕能够和解。然战事一开,生灵涂炭,为城中百姓计,还请大人三思!”
周柔强根本听不进去,摆手拒绝道:“毋要多言,本官誓与此城共存亡!要想进城,除非从本官尸体上踩过去!”
见始终无法说服对方,定国也只能选择了放弃,两人于是在阵前相互作了个揖,随即各自转身返回,整军备战去了。
一场大战已是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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