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难道玉慧娘面容丑陋,不是实情?
其余女眷听到了,俱也是呆住了,
徐氏样子美好,最喜掐尖要强,这已经也不算是什么稀罕。只如今,她当众落了玉慧娘的脸面,这也是还罢了,可是这样子一来,玉家又还能有什么颜面在?
云三娘却也是笑吟吟的,她身为寡居之人,原本就厌恶别人对女子的各种闲言碎语。
如今云三娘只咯咯一笑:“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原也是我家那位,瞧中了慧娘,至于面容好坏,那也是不算什么了。这次上次,慧娘落下的镯子,可巧也让我送回来。”
玉慧娘面颊又是红了红,只将那镯子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
蜀中之地,却也是不同中原,那所谓的礼数,并不是那么的严格。
男女之间,婚前有情之事,却也是不知道多少。
便是民间,有男子渴慕女子,若是生出了心思,便唱歌以待,期待能打动了去。
徐氏面颊微微发红,胸口轻轻的起伏,云三娘拿这样子的言语打趣,让徐氏面子荡然无存。
这个云家的,却也是好生不知道好歹,这么一个水性的女子,却居然也是瞧得极重要。
那云景初,却也是眼珠子瞎了,东挑选,却也是瞧中了这么丑物。
只是今日,自己却也是折尽了颜面,却也好生无趣。
徐氏亦是一时恼怒,心下发冷,却亦是生生的咽下了这么口气。
玉慧娘轻轻垂头,却亦是禁不住多瞧了姚雁儿一眼。她轻轻的提点了这么一句,自己挑中了云景初,然而这门婚事又是来得极为及时。
玉老夫人并没有多去嘲讽一句,她与徐氏这等夫人拌嘴,却亦是只恐怕自折身份。
大约见她年老了,故此玉家上下有些人的心里,却也是并没有将自己如何的放在心上了。然而玉老夫人心下,却也是冷笑不已。
玉老夫人也是对云三娘道:“再过半月,就是老身生日,却也是个不错的日子,不如那时候喜上加喜,让云家正式下聘。”
既是玉老夫人的生辰,那么这个日子,自然亦是极好的,绝不会差到哪里去了。云三娘听了她这般言语,亦是含笑应下来。
云家,一辆马车缓缓停住,随即苏尘却亦是缓缓从马车之上下来,一双眸子润光流转,就算如今是寒冷的冬日,那一双眸子却也是水波脉脉,宛如春水。只要被这双眸子轻轻扫过了去,却亦是好似从那冰天雪地的的冬日,到了暖融融的春天。
有他时春自生,无他时心不宁,大约便是如此。
一名眸子碧若翡翠的胡女轻轻巧巧的跑过来,面上也俱是关切,却亦是轻轻用件披风给他盖住。
苏尘那般俊雅面容,今日竟亦是微微有些苍白,微微透出了孱弱之态。那日聂紫寒那一剑,亦是让他身子受损,伤得极重。如今那衣襟之间,却也是散发出了一股子药味。
只如今,苏尘眼波流转,纵然面颊微微有些苍白,可是却也让那双宛如春水一般的眸子更加蛊惑人心。
碧儿也是撑伞替他遮挡住雪花,那伞颜色绯红,与那雪白的雪地面形成了那极为鲜明的对比。
可巧此时,对面一道极为英挺的身影却也是缓步而来。
李竟面容清俊,只一双眸子竟然是异样的明润透亮,十分的有神采。
那张清俊的面容,却又说不尽精致,嘴唇轻抿时候,却也是颇为神采飞扬,一股冷峻之意扑面而来。
无论是谁,在苏尘跟前,总禁不住在那般风韵跟前黯然失色,只是李竟却也浑然便是例外。
他凌厉的气质,仿佛是自内而外的散发,纵然是内敛的,可是却也是沉沉的,一双眸子漆黑而深不可测。
除了在姚雁儿跟前,李竟亦总是气质冷峻,极少言笑。
如今两个男子,一个温柔若春水,另一个则是冷得似冰。
分明截然不同得两个人,站在了一处,却忽而有一种极和谐的感觉。
李竟瞧见了苏尘,微微讶然,却亦是什么话儿都没有说,只是轻轻一点头。
云家庭院之中,腊梅吐蕊,香气四溢,令人不由得心醉神迷。
这腊梅虽然不似红梅那般娇艳,却也清香透骨,与那地上堆积的白雪映衬,同样亦是芳香四溢,令人不由得为之心醉。
苏尘前些日子受了伤,容貌略略轻减,脸颊也似消瘦了些个。
只是越是这般,越是一股清秀之意透润而来。
“如今李侯来云家走了一遭,只恐怕区区的杨昭,就要多添不顺了。”
苏尘忽而含笑,如此轻轻说道。
李竟却也是容色沉润,不置可否:“不过是区区一桩儿女婚事,那又算什么?”
“也许,说来也不过是玉云两家的婚事。李侯想来也是精于博弈之道,一个聪明的人,能猜测得到对方的棋路,便能稳占不败的局面。只是一般寻常的人,大抵也不过算到事后几步,这样子的人能称之为棋手。然而真正绝顶聪慧的人,便能算到之后十着,二十着。比如李侯方才入京的时候,虽然年少,不过善于谋略,确实亦是令苏尘佩服。”
苏尘微微含笑,一双眸子却也是柔润透亮,好似天边的星子。
“比如那时,李侯虽然发展蜀中的势力,虽然杨昭夺走了昭华公主,你却并没有真正对付杨家。又或许,李侯还有意无意的,放纵杨家的势力增长。这让杨昭志得意满,甚至让杨昭在蜀中的势力,越发张扬了去。”
听了苏尘言语,李竟忽而浅浅一笑,他极少笑容,一旦唇角绽放了一丝浅浅的笑容,却亦好似薄冰初破,绽放异样的华彩:“那苏公子的意思,竟然是我养寇自重,对陛下不忠不成?”
“侯爷是不是忠心的人,苏尘并不知晓。只是知晓侯爷深谋远虑,却也是让人好生佩服。伴随蜀中之地的繁荣,蜀中本地势力的增加,那也是一件无可避免之事。如侯爷一开始生出压制之意,无非是让这些个蜀中土著豪强升起了那同仇敌忾之心。挑拨也好,分化也好,那也抵不过实实在在的利益干系,甚至让这些蜀中豪强为了自己利益对朝廷生出了厌弃之心。只是如今——”
苏尘说到了此处,亦是再瞧了李竟一眼:“只是如今,自亦是不一样。杨昭是个有野心的人,甚至盼望蜀中能如江南一样,由世家豪强所把持。陛下自也是不能容此事,故此杨昭行事,也是稍稍急了些,意图吞并玉、云两家的心思亦是未免太明显了些,甚至让这些蜀中世家觉得,与其如此,倒不偌依附朝廷,倒也山高皇帝远,保住了荣华富贵,不至于被杨家吞并了去。”
李竟听到了此处,却颇为玩味的说道:“公子的想象力真是丰富,那如今,公子可是要将这番似乎很有道理的话儿说和云家人知晓?”
苏尘却亦是浅浅一笑:“我方才便说了,挑拨也好,分化也好,那也抵不过实实在在的利益关系,侯爷做局已是成了。苏尘又何必做那等枉费唇舌的小人?”
“既是如此,那李竟就此告辞,不妨碍苏公子在云家品茶聊天,说不定,过几日,苏公子还能吃上喜酒不是。”
李竟面上亦是并无丝毫异色,只微微欠身,随即告辞。
然而他错身之际,却也是不由得轻轻的皱起了眉头。不过,苏尘言语句句是真,料来这苏家公子本来是个心性通透的人,自己图谋必定也是瞒不过这个人。
只是虽是如此,正如苏尘所言,自己布局已成,又担心什么?
也许他担心的并不是别的,只是苏尘这个人。那个俊美而秀丽的男子,温润如春日里的风,可是却也是最可怕的对手,最毒的毒药,令人不由得为之忌惮。
至于那个杨昭,世人无不觉得他手腕厉害,甚至自己也被他折了一头,李竟心下却也是不以为意。
他确实亦是喜爱过赵青,只是他之所以让赵青嫁给杨昭,那亦是因自己已经对赵青很是失望,已经不喜欢她,而并不是杨昭的手段比自己高。
杨家,赵青懒洋洋的躺着,这该死的冬日,也是难受得紧。
她幸喜穿那猩红的衫子,如今一身红衣,却也是越发显得红粉绯绯,衬托得肌肤雪润,越发得晶莹透亮。
她媚眼如丝,不由得想起了李竟,那清俊非凡的模样。
越想,心下亦是越恨。这个李竟,却也是极为可恨可恼,从前能肯为自己死了,如今却也是那极凉薄的性儿,如此待自个儿。
好在自己所挑的那个夫婿,可是比李竟好些个。
只是赵青心里却也是不得不承认一些个事儿,当初自己弃了李竟时候,李竟可不是连爵位都没继承。然而如今,李竟却亦已经是圣上跟前红人,甚至在蜀中也是颇有权柄,连杨昭也是生生被李竟压了一头。可是赵青心下,却也是并不如何乐意承认这一点。莫非她不能慧眼识珠,将那真正的玉珠让给了别人?
想到了这儿,赵青却也是禁不住轻轻的瞧了杨昭一眼,面颊更也是禁不住红了红。
平心而论,杨昭不但容貌俊美,且也是极会讨人欢喜。他若是要待哪个女子好,必定也是做到了极处,能将人体贴到了骨子里。
她也自然是爱杨昭的,可惜自己原本也不是那等世俗的女子,可也是不会只迷恋一个男人。
李竟做出那么多事儿,无非也是要扫自己颜面,让自己心里后悔就是。
只是自己,自然不容这个男人作践自己的尊严,李竟想要在蜀中得势,那也是要问问自己。
想到了此处,赵青就过去,轻轻伸出了玉色的手指,慢慢的揉揉杨昭的太阳穴,娇滴滴的说道:“昭郎,皇兄派了李竟前来,什么心思,你也许也是能明白几分。只是我如今既是杨家媳妇儿,皇兄瞧在我面上,总是会对杨家宽容几分。”
她相信杨昭的本事,必定能寻出什么对策,扭转这桩事情。
然而杨昭内心之中,却在琢磨一桩赵青绝对没有想到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玉慧娘不过是闹闹性儿,心中有气,等着自己哄一哄,可是他却也是没有想到,玉慧娘一转眼就与云家定下了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