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仔细看那乌骓宝马通体全身,那乌骓宝马身上一滴滴血汗正在落下,汗珠滚落,混杂着飞溅于马上的那些血水,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汗血。
“来的好!”
吕布虎目微凛,放声大笑道。
四周人潮汹涌,但却无法让吕布的神色有丝毫的该百年,滔天的杀意在他的身上涌动,惊人的气势自他的身躯之中弥漫开来,好似一头刚刚苏醒过来的荒古凶兽一般。
“杀!”
邹靖握枪跃马,面对着威势惊人的吕布却是无半分的惧色。
此时的邹靖亦是下定了决心,身有破釜沉舟之势,心生慷慨赴死之意。
“我大汉!”
邹靖高高的擎起了手中的长枪,仰天怒吼。
“威武!!!”
一众汉军甲士皆是高声响应着他们的主将。
相隔不过四十步,环绕在邹靖身侧的甲骑尽皆是猛然加速超过了邹靖。
他们是邹靖的亲卫,自然不会让邹靖冲在最前,无论是谁要斩杀他们的主将,都必须先将他们全部斩杀。
邹靖没有争先,而是微微放缓了马速,他要保证最充沛的战力,最巅峰的状态。
这样才可能有一线生机,这样才有可能战而胜之,就算不能,也能为大军多坚池一些时间。
将旗倒下之时,便是大军崩溃之时,他每多坚持一刻,大军便能再坚池一刻,刘虞那里也能有更多的反应时间和回转的余地,不至于全军覆灭。
邹靖回过头看着正在撤离,还算是有些章法的部曲,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还活着,一旦他身亡,有序的撤退必然变成溃败。
其实本来黄巾军骑军的迅猛突击已经是击溃了汉军,如果不是邹靖亲自上阵向着吕布的方向发起突击鼓舞了一部分还在奋战的军卒,恐怕幽州军早已经是陷入了溃败之中。
“杀!!”
邹靖霍然转头,看向身前不远处的吕布,怒声吼道。
“杀!!!”
身后一众甲士齐声高呼,跟随着邹靖,跟随着他们的主将向前而去。
数柄飞斧带着破空的锐响声猛然飞向吕布,乌骓马通灵向着旁侧轻巧一跃,吕布面色淡然轻挥画戟,轻描淡写拨开了最后一柄飞斧。
“土鸡瓦狗,不量其力。”
吕布冷哼一声,一戟挡开两名夹击而来的汉军甲骑,座下乌骓宝马再度加速,载着吕布向前直冲而去。
“奉先,我掩护你前行!”
张辽大喝一声,弃刀换弓,向着杀向吕布的一众汉军甲骑接连放箭,掩护着吕布的前行,数名骁骑营善射的甲骑也是挽弓搭箭一并放箭。
箭矢破空之声不断在吕布的耳畔响起,一名接着一名对冲而来的汉军甲骑仰面栽倒了于马下,剩余的甲骑则是尽皆亡在了吕布的画戟之下。
他们甚至连吕布的衣角都没有摸到,鲜血化作血花点缀在吕布的百花战袍之上,更为吕布添了几分煞气。
两侧汉军步卒见吕布杀来,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士气陡然一泄,皆是纷纷走避,不敢再上前去。
乱军之中,一队弩兵站在逃窜的人群之中,如同一块被潮水冲刷的磐石一般。
“放!”
为首的汉军队率猛然挥下了手中的环首刀,二十多把弩机陡然激发。
吕布猛地一提缰绳,乌骓宝马抬起前蹄猛然向前一跃。
二十余支弩箭落空,吕布虽未被弩箭射中,但是这无疑是激起了吕布的怒火。
吕布发指眦裂,左手猛地一拉缰绳,座下乌骓宝马通晓人意随之一偏马头,向旁侧急速奔驰而去。
眼见吕布冲来,一众弩兵包括那指挥着汉军队率皆是惊慌失措,只是不待他们有所动作,乌骓宝马已经翩然而至。
吕布双腿发力夹紧了马腹,手中的画戟如同扇面一般展开,象征着死亡的铮鸣声陡然在一众军卒的耳畔响起。
鲜血入注,腥风扑面,躲避不及的数名汉军弩兵被吕布一戟扫倒在地。
吕布单人独骑杀入原本就溃散的汉军阵中,更是让汉军的士气越发的低落,越来越多的军卒放下了手中的兵刃向着后方仓皇而逃。
旌旗倒伏,兵戈甲仗尽皆丢弃,汉军已是溃不成军,大厦将倾,难以回天。
邹靖看到吕布马速放缓,知道正是良机。
缰绳一抖,座下战马低下了头颅,邹靖紧咬牙关,驱马挺枪向着吕布直冲而去。
十分的武艺在暴怒之下竟然再提两分,数朵枪花在吕布的眼前绽放而出。
但吕布何许人也,邹靖此刻不过是平常强上一筹,但面对吕布就是强上了整整一倍又有何用。
重重围困之下亦能斩杀匈奴万长薄格西图,两军阵前亲斩匈奴单于须卜,天下无双,穿杨贯虱,勇冠三军!
吕布剑眉竖起,方天画戟陡然挥出,戟刃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锐响声,猛然向着邹靖砸去。
后发而先至,不待邹靖反应,空中点出了数朵枪花顿时间消失一空,画戟精确的将邹靖的长枪拍向一旁。
邹靖面色大变,巨大的力道从长枪的枪杆之上急速传来,他的双手几乎握不住长枪的枪杆,雷击般的力量传到而入,好似被沾了水的马鞭抽打一般生疼。
一连串的火星崩现,画戟的戟刃顺着邹靖手中的长枪枪头急速向后,邹靖眼眸之中的瞳孔猛然放大。
“嘭!“
巨大的响声乍然响起,整个战场为之一寂。
邹靖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砸向后方,落入了一队正在前行的汉军队列之中,将那队汉军军卒的队列砸的七零八落。
躺在冰冷的草地之上,邹靖眼眸之中的神采正在慢慢变淡,四周嘈杂的声响正飞速的离他远去。
他的胸腔被画戟砸的凹陷了下去,厚重的甲胄并没有给他带来很好保护。
鲜血从邹靖的嘴角溢出,邹靖直觉得浑身疼痛无比,好似所有人的骨头都被震断了一般,仿佛有无数双手要把他拉入地下。
可恨啊……真是可恨啊……
拜将封候真是遥不可及,他这一生的奋战到底是为了什么。
邹靖艰难的抬起了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是终究是空无一物,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抓住。
眼前一张张狰狞的面孔陡然浮现,那是他曾经杀死的黄巾军,是他曾经击杀的敌人,这些面色狰狞,神色愤恨的鬼怪游走在他的身旁,似乎想要将他拉入地府之中。
邹靖想要怒骂,但是他无法张口,剧烈的疼痛感使得他每呼吸一下都艰难无比,眼皮越来越重,困意越来越浓,他只能任由那些鬼怪撕扯着他的身躯。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怪异,邹靖微微一怔,那些鬼怪还在撕扯着他的身躯,但是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了,不是那些被他击杀的仇敌,不是那些死在战阵之上的黄巾军。
而是一名又一名面无表情的军卒,一名由一名汉军的军卒,他认了出来,那是昔日他麾下的军卒,昔日跟随着他征战沙场,在战场之上战死的军卒。
他就这样踩着他们的尸骨,踩着他们的躯骸一步一步的登上了破虏校尉的高位,登上了北军中侯的官职。
邹靖的心中突然涌现出了一丝悔恨,位于他胸腔之中那颗坚硬如铁的心裂开了一丝缝隙,一颗晶莹的泪珠从邹靖眼眶中缓缓流淌而出。
……
朔风吹袭,旌旗卷动,战场寂静一片,吕布横戟立马,因为沾满了鲜血而变得妖异无比的百花战袍被北风吹的鼓起。
斜阳金辉映衬之下,好似人间太岁再临,百花战袍血花点缀,犹如搅天魔主降世!
吕布傲然看向四方,声音犹如来自九幽之下一般冰寒。
“敌将,已被我吕奉先斩于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