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族从与宋朝第一次通信开始,便爱上了宋国礼仪,但今日的金使却不像以往着右衽汉服,而是穿了左衽衣服,并不加冠,光秃秃的脑袋上面吊着一根辫子,持着符节,一入大堂,便逼问道:
“张觉首级何在?”
“贵使稍安勿躁,来人,为使者看坐。”
一帮文人极其殷勤,一众武官却一脸愤然地看着金使,原本金人为使使宋,多半惭愧大金不如大宋繁华,常常自卑,但在多年接触以及宋廷在海上之盟多次反复后,金人看透了繁华的大宋背后往往显得不堪一击,加上宋军几次大败,金使与宋接触,心理上是又自卑又自大。
“非观张觉之首,大军在北以侧等待与宋军会猎,如不见,则不坐!”
金国才是汉化的初级阶段,往往说汉话的人也常常说不清楚,这让宋人理解起来即为费力,一旁的文官们以为金军就要进攻燕京,吓得双腿颤抖,武将们则心底里面嘲笑金人不会说话,主谓不全,以郭药师为首的常胜军集团将领甚至不顾礼仪哄堂大笑,不知道他们在嘲笑金使不会说话还是文官们太孬种了。
过了半晌,一颗首级被呈了上来,所有人都盯着那颗闭着眼睛脖根处还冒着热气的脑袋一动不动。
“这不是张觉,乃府中一兵卒尔。”郭药师朝旁边的武将点点头,低声嘱咐了几句,然后便放声大哭,一旁的武将们跟着郭药师痛哭流涕,正当金使满意点头时,一旁的文官们也跟着武将凑热闹哭嚎。
郭药师暗道不妙,文官们又他娘的来了个神助攻!
“宋国,我金国知道汝国文武将军排斥,为何张觉首级,哭嚎文官?”金使用夹杂着女真语言调调的口音说着蹩脚的汉语,疑惑地瞅着一众文官,王安中硬是把金使的话在脑海里面重新翻译了一遍,这才听懂。
金使的意思,就是说,大宋文武官员素来不对头,为何斩了张觉的脑袋,文官也跟着一起哭嚎?
“张觉为人耿直,与众人结识为友,而今众人是为痛失知己而哭啊!”
文官们却又来了个助攻,他们的哭嚎却突然戛然而止,只留武官们继续哀嚎。
一时间场中气氛变得极其尴尬。
王安中再要解释,金使却已恼羞成怒,重重拿符节砸着地板,“朝廷大臣金国的,都说狡诈是宋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使者行伍中,有人见过张觉之面,如今我非得亲自审核让他!”
金人之威,满座愕然。
只一众常胜军的武官们恶毒地看着金使。
但无人再敢说话。
于是金使跟班甩着辫儿大摇大摆地走了上来,盯着盘子里的首级好好围着看了一圈,挥挥手赶走落在首级上的苍蝇,他捏了捏首级的耳朵,摇了摇头;又提起首级的头发,摇了摇头,最后翻开首级的眼皮盯着黯然无色的眼珠子看了半晌,又摇了摇头,最后单膝跪在金使面前,道:
“回主子的话,这人看起来与张觉神似,但却非张觉之首······”
金使一把丢掉符节,“啊!张觉何在?宋人难道要违约不成!”
王安中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下了高堂,毫无刚刚在堂上的意气风发,连忙惊呼道,“张觉在,张觉在,金使息怒!金乃兄弟之国,宋廷断然不会违约!来人,将逆贼张觉叉上